关灯
护眼
    竹溪见霄玉走了,掀帘往里一看,只见朶儿正趴在对脸的那炕上哭泣,又是无声的哭泣,只能看到细肩的抖颤、侧脸的泪滑。

    他又不明白了,脑袋大得像个气球,左思右想不懂什么时候惹得她哭得这么伤心,只好慢慢坐过去,把小菜放到桌上,过去搬她的身子。

    朶儿也不反抗,就被他搬过身子来,一脸清泪梨花地看着他,抽啼着鼻子,等着他说话。

    “好好的,又是怎么了?”竹溪说了一句,又想到那吻,又说:“我也从没想过占你的便宜,你要是生气,打我一顿解气吧!”

    朶儿又趴了回去,接着哭。

    竹溪没了办法,却又心疼她哭得伤心,于是又坐过去拍她的肩头,安慰说:“你倒是说出来缘由,一声不吭就哭了,我也知道错了,可又能怎么办?我也不是故意的……”

    竹溪见她没有反应,又叹了口气,看了眼桌上那小菜,说:“筱烟知道你爱吃这个,叫我带给你来……”

    “那你就回你的筱烟妹妹身边去!又来招我干嘛?”朶儿立马回身哭说。

    见竹溪一脸茫然,朶儿又说:“我把初吻给了你,你就当不知道,充傻人,从前就说过了,我还当你明白的呢!”

    说完又扑到那被上,任泪流到锦绣上。

    “我不也是初吻!”竹溪急急说道:“你们俩可真让我头疼,我是个笨人,不懂这些,你们又爱恼,今儿你生气了,明儿她生气了,都是不告诉人怎么回事的,可看起来又像我的错,我不来还好,一来就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待你,像待姐姐,我一心只为得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要有心事我替你排揎,要没心事就一块乐呵,既没有私心也没有偏心,就论起来,比对筱烟还上心几分呢!你身上不好,我时常劝你,早睡早起,不要生气,可这几天越说越倒退了,你像是讨厌我了似的,总是……”

    “够了!你不要说了!”朶儿满眼红肿,看着他,哭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两句话好像炸雷,把竹溪的魂儿给炸焦了……

    朶儿又哭着说:“你非要人把话说得敞亮了……”

    “可……”竹溪说不下去,因她已哭得太伤心了。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谁让你先认识了她,后认识了我呢?我就是再好,也比不上她一丝,你行事前后总是第一个想着她,我是你姐姐,你就认定我是你姐姐,好,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说罢推搡竹溪出去,竹溪满口难以分辩,半撤半倒地出了门,眼看着她扑通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他不禁回味她说的每一句话,心里只觉扎得慌,总觉得自己拖累了她,可自己只是一片赤诚待她,并没有别的心意,又怎么让她知道呢?

    正想着,转头出了门,上了前头,呆呆坐倒在书房的炕沿上,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从初次见朶儿到今年下雪再见朶儿,往事历历在目,也没有多久,再回味,相处这才没有半年,却已生出这些事来了。

    他不禁想到昨儿看的《龙说》上一段字,说:“云,龙之所能使为灵也,若龙之灵,则非云之所能使为灵也,然龙弗得云,无以神其灵矣,失其所凭依,信不可欤!异哉!其所凭依,乃其所自为也,《易》曰:“云从龙”……”

    我的凭依又是什么呢?我既不是龙,也不是云,既没有灵,也没有神,哪里配得上你们都这样好的待我?你们才是龙,我只是因你们而生的云,万般不抵你们一丝。

    你喜欢我,哪里知道我也喜欢你?但是一心哪里能两分?既然这样,不如不用心的好,不如不认识的好,也省了这些事故、情债。

    正想着,忽见后头帘子掀开,进来一人,去看是谁,原来是筱烟,只见她愁锁春山地走了过来,眼睛丢丢乱瞟着自己。

    竹溪也不敢说话,只得看她静静地坐到身旁。

    筱烟来回搓着手,犹豫了半晌才说:“你们接吻了?”

    “啊?没有没有……”竹溪一听心已吓碎,忙解释说:“她一起身不小心碰到了脸,就怕得说初吻没了……”

    “你嘴里还有没有实话了?”筱烟已有些愤怒了,又说:“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

    竹溪忙去拉住她的手说:“我错了,我不敢告诉你,你要知道也容易,我这就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最近显得,益发奇怪……”

    “好,你说。”筱烟仍愿意信他。

    竹溪顿了顿,说道:“是她故意亲过来的,和她聊了些话,就谈到了她家里的事。”

    “她家里的什么事?”

    “她说听到家里有人给她说媒了。”竹溪说完,怯怯地看着她,见她面上缓了不少,心里才松了口气,于是又说:“我觉得,她像是来躲人的,着急了,又要拿我做幌子好推开这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