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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述前言,年近岁逼,诸务猬集,霄玉和谷坡招呼来往上门的的亲戚已是分身乏术,早茶晚酒,已成惯例,堪堪竟有半月这样重复的生活,酒肉一进肚子上了脑袋,竟将筱烟的生日给忘到了脖子后头,每天歌舞场,酒肉池吃喝玩乐到天晚沉暮,才款款相携往家里来。

    竹溪虽没忘记,但是眼见已近了日期,却不见霄玉提出这个话引子,也没有什么生活上的变化,反而更加纵意乱饮了。

    于是一日拉着朶儿到了那廊檐下石凳上说:“朶儿,你看这筱烟生日已经到跟前了,怎么家里人都没点反应,也没人提,跟忘了似的?”

    朶儿听他一说,心里也才想起,就握嘴说道:“不说他们,连我都忘了。”

    “好姐姐,你快想个招吧!”竹溪笑着摇她,又说:“我前儿把她那诗登了报纸了,现在想想,不如把我们的都登上去,也好起个写诗团,想来一定是股阚疃镇的清流。”

    朶儿听说就击他胳膊一下,说:“你怎么也不告诉一声?她连你我都不愿给看的,你又把那放到外面人眼皮子底下去,她知道了,怕是不会感激你,反而又气你!”

    “不会!”竹溪信誓旦旦地笑了,说:“早就和她提过,她也没表态,但也没生气,想来她在这高宅大院里的,一个人也寂寞,有几个人聊聊诗词也不错,我偷偷看见她作诗的时候,真是全身都在发光,可见她是十分热爱诗词的,所以做她热爱的事来眼神都会变亮,我这样,也是想鼓励她坚持自己热爱的东西,要是由着刘静去教她,压派她,只怕再没二年,她就放弃了这些。又身不由己地去考学。”

    朶儿见他说到考学二字眼神忽而黯了下来,嘴弯一笑,就说:“你这阵子真的变了,以前是个没笼头的马,破罐子的嘴,走哪说哪,到哪惹哪,现在会虑事了,想得也长远了,也会体谅人了,只是你再犟,还有命运二字悬在头上,一切,怕是最终都有定数……”

    竹溪忙回身拉着她说:“你又开始了,究竟这刚才分别了几天,一说起话来啊,就开始发愁的口气,我问你,你也不告诉我,你们女孩啊,才真是叫人操碎了心!”

    朶儿叹了口气,起身要走,竹溪忙拉住袖子,问:“去哪儿?还没告诉我怎么办她的生日?”

    朶儿又依着坐下,想了想,说:“我去和霄姨说一声,就有了,你也不用担心。”

    竹溪忙拉住了她,悄声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给她个惊喜,反正那些大人们请来吃饭的到了一个桌儿上,我们又不得说话,又是陪他们浪费时光了,不如我们自己弄个,快夜深了你哄她出来,我们在这外面给她办个精致的?”

    “你倒是会倒巧儿!”朶儿咂着嘴笑,说:“可怎么做来精致的呢?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从家里带东西给她,也正愁心呢!”

    竹溪笑道:“不忙事,我也没想出来好的,咱们再坐着想会儿!”

    雪已停了几天了,偶尔有几次大风,也不过卷些早雪,冻些浮冰,这时忽而一阵大风过来,竟带了一龙马车的冰雪,好似一个冰雪娘娘出门游行了一样。

    竹溪一边笑着,一边揽袖去给朶儿挡雪,说道:“这时节的雪越发奇怪了,早一来就下得那样急,这会子又连连不下了几天,真是奇怪,倒应了这阵子的怪事不断……”筆趣庫

    朶儿侧了侧头,在他耳边说着:“不过是节气的冲突,这里虽是十一月的天气,但是对着北方,所以短到十月又带着高寒,所以一时忽冷,一时又冻不下来,都是有的,虽然较往年来说,是不同些……”

    “说你见多识广就是见多识广,你倒说说,你的那些故事?”竹溪笑着摇摇袖子,见雪风停了,就说:“平日里只见你来家说话,也不知道你的家里,都有哪些人啊?”

    朶儿笑了一记,答说:“哪里有什么别人,除了一个老奶奶你没见过的,我爸妈你都见过了,我们家,比不得这里,却小了一圈还多,不过,和镇子上的别家比起来,倒是宽绰多了。我终日里也出不了门的,我没有姐妹,所以他们更不放心出去,年年的,也只有这上亲走友出来转转,比起筱烟,倒好上一节,她是走亲家也不会被带着去的。”

    竹溪笑着又问:“那学呢?上学去不就可以出门了?”

    “还上什么学?”朶儿连就打断他,接着说道:“这一身的怪病都治不好,到了学校里,不是三天头晕,就是两天发热的,大人们也怕了,也收了让我考学的心,现在,就让我在家看看书,做些喜欢做的事,前儿……我大概是听到……他们就急着给我找……”

    “找什么?”竹溪一忙就问过去,却见她脸已红了,眼神又躲闪到一边,立马明白了,就嗑嗑地说:“你爸妈倒比霄玉阿姨还来得心急,你才多大了,就着急送出家去。”

    朶儿叹道:“早晚要出去的,他们不过是早说罢了……”

    竹溪不敢看她,听她语气已慢慢变得娇怯,也咽了口口水,想起来那天她妈莫名其妙提了那话引子,才明白这里头的玄机,看了看一边的枯桃树,就说:“你看这树……”

    想了想说不下去,就接着又说:“你也不用着急,你不想嫁出去他们还能逼你?”

    说着回头来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眼睛温润,汪汪水注,楚楚地瞧着自己,立时明白了,她不是不想,而是想……

    他立马摇了摇头,心里骂着自己:“畜牲啊畜牲!你算什么新鲜萝卜皮?惹了这个又臊那个,跟小毛那花心种子还多余的有什么区别了?”

    她一定是不想嫁!跟自己毫无关系!嗯!一定是这样!

    他红飞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朶儿虚长他一岁,又渐知风月,前儿听了她妈的那些撮合话,心里更加恰意竹溪,这些日子心里更加火热了,一和他说话心里就乱翻滚,这时已头热眼晕,张着薄唇就要表白出来了。

    她忙就按住自己胸口,哈着大气停不下来,竹溪见她那样,以为又发病了,忙俯身去拉着,带她去屋里去。

    却才身子近了前,只觉她周围的空气都在发烫,冒着温熟的香气,他正要说话,却见她回过脸,一嘴就亲了过来。

    他忙撤了回来,耸着两肩说道:“我错了,一不小心碰到你嘴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朶儿笑说:“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