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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人既觉得这县主名号不是虚名,那怎敢将我谢家秘辛放置鸿雁楼呢?”

    张宣彬闻言抬头,正对上谢懿德的视线:“将秘辛交还于县主,既是物归原主,亦是鸿雁楼的诚意。”

    “不过是些爱好忌口罢了,实在谈不上是秘辛。对吧?”

    张宣彬这才发现她身后还站了个男人,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一看便是见惯了血色的。

    张宣彬这才了然道:“县主聪慧过人,是下官大意了。还以为县主年纪小,定能哄骗过去。”

    “起来吧。”

    临溪双洛甫,对月两嫦娥。端的是姿态万千,却也是仪容娇媚。

    张宣彬慌忙低头,敛去眸中惊艳:“不知县主今日可否让下官见见我那外甥女?”

    “我可没说我府中的就是你外甥女。”

    张宣彬眸色渐深,随即说道:“那不知县主今日此举是为何意?”

    “张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国之重臣。却将心思放在经营鸿雁楼上,看来,朝中很是清闲。”

    “县主说笑了,鸿雁楼下官并不常去,更何况经营不经营的。”

    谢懿德懒得与他费口舌:“看来张大人果真如外界传闻般,忧心国事,孜孜不倦。”

    “只是不知若是旁人知道,自己口中这位忧国忧民的张大人,其实就是鸿雁楼的幕后主使会如何想?”

    霎时,屋内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县主可要慎言”

    谢懿德懒得听他扯谎,打断道:“十五年前西周与大渝一役,彼时的张大人不过度支司员外,却一夜之间连晋三品。同时,鸿雁楼借战事发家,倒卖物资,滥发横财。甚至不惜草菅人命。”

    谢懿德说到这,抬手指了指屋顶,轻声道:“张大人,人在做,天在看。”

    张宣彬听到这便脊背发汗,却仍咬着牙强撑:“县主说什么?下官实在不懂。”

    “谢家那档子秘辛,想来也不值当日理万机的张大人时刻记着吧?罢了,张大人可以回去了。”谢懿德说完便靠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容色是说不出来的天真。

    可张宣彬却是再也站不住,“咚”地一声又跪了下去:“县主。”

    当年那事,若不是清楚始末的人便不可能扯到谢家身上。而谢懿德此时又提起那盒子里的秘辛,无非就是在告诉自己,她清楚。

    见他神色惶恐,谢懿德更是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张大人这是作甚?”

    “下官下官为今日的莽撞道歉,望县主见谅。”

    “张大人您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您这般大礼,让我如何受得起啊?”话虽如此,谢懿德却也并不伸手去扶。

    “县主金枝玉叶,自是受得起的。”

    一连三个响头,中英百年不变的冷脸都忍不住龟裂了片刻。这自家小姐,可真是敢受啊

    直到空气中都带了焦灼,谢懿德才再次出声,说出的话也让人讶异:“不知张大人觉得…这鸿雁楼改姓谢如何?”

    “县主口味有些忒大。”

    “大齐不同前朝,当今圣上也鼓励百姓们自立门户,做点小生意。商人的地位也不同以往了,您说,这么好的条件,是不是该辞旧迎新了?”

    “县主在威胁我?”

    “鸿雁楼在风口浪尖上,当今圣上也不同于先皇那般心慈手软。张大人不会真以为就凭你一个三品官员,就能护得住它吧?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这眼光嘛自是”

    “等等!”谢懿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蹙眉道:“该不会是令郎以为与沈家大郎关系好,便能依仗沈家了?”

    张宣彬刚沉下的心又被掉了起来:“犬子并不知道此事。县主,血浓于水,下官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愿将他扯入其中。”

    看出他几分真诚,谢懿德又忍不住好奇道:“那照这意思,张大人是想让苏夫人当垫背的?”

    “县主真是聪明过人。”

    张宣彬此刻算是想明白了,既能猜到这一层说明此人心智手段不可估量,更何况还有谢家作为依傍,实在不能成其敌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道:“那县主何时接管鸿雁楼?”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是合作,我便是相信张大人的。”

    “那明日下官便差人将鸿雁楼的账目与底细送来给县主过目。”

    “有劳了。张大人向来清流,我也不便留您用膳。中英,带张大人离开。”

    可谁想这人却脚下不动,一张嘴开合半天,直至眼前人逐渐染起不耐,才终于出声:“那犬子”

    “提醒他最好装得像点,否则就会被我拿来当垫背的。”谢懿德说着不忘掖了掖碎发:“毕竟树大招风嘛,我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不是吗?”

    “谢过县主,下官定当尽全力支持县主为后。待日后您入主中宫,有了子嗣,下官与张家也定是您未来的后盾。”

    谢懿德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张宣彬就递上一块玉佩,说道:“县主,这玉佩乃我私人之物,您若是有事相商,便让人戴上玉佩到张府寻我,无人可拦。”

    “那就谢过张大人。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谢懿德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根本不清楚什么旧事,只是幼年曾听祖父提到过二爷爷的死,又恰好看到了关于谢家的秘辛,再结合今日张宣彬口中的发家史,不难拼凑出一个结局。

    至于内容其实不甚重要,心中有鬼的人自然是会代入进他自己的故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