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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姬听了那拉的建议,思忖了好几天——努达海虽是听进去她的话,可每天浑浑噩噩的,又有新月这个□□,不定两人什么时候就勾搭上——到底下定了主意:努达海,既然你忘却咱们二十年的夫妻情义,那么,从今往后,你只是这个家名义上的男人,我的丈夫!倘若你老老实实的,我自会让你怀抱温香暖玉,在家里给你划出一角让你老老实实呆着,若是你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我的人,只要哄住老夫人,别怪我暗下里怎么对待你!

    雁姬下定了决心,便命心腹甘珠快速南下扬州,采买瘦马,事不宜迟。雁姬特别交代,人要有高雅的气质,不俗的谈吐,要娇弱,要惹人怜爱,要动不动就掉眼泪,更重要的是,要忠心!决不可一日飞上枝头就忘了本,记住她的主人是谁!将她的卖身契攥在手里,必要的时候,给她家人一点恩惠,问清楚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帮他们安置好,将他们放在手下,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以保证这个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甘珠明了雁姬的意思,马不停蹄,片刻不敢耽误。

    也是这个时候正好。努达海在家中天天对着月亮狼嚎;宫里面,含香身上的香味一时除不掉,蒙丹陷入内务府,一时还没训练出来;小燕子和新月满脸麻子不敢见人——纵使小燕子再豪气,也是一个女孩子,也知道脸面,也知道别人冲着她的脸指指点点、幸灾乐祸;新月更是天天抱着镜子一天哭几顿,脸上擦的粉比城墙拐弯处还厚,一说话扑啦啦往下掉,饶是这样,还没遮住那些麻子——宫里一时间竟没人折腾了。

    那拉和老佛爷乐呵呵的,直说这蜜蜂来的好。

    过了一些时日,甘珠回来了,果然带回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名叫毓秀的。雁姬看了,人如其名,清新灵透、文文弱弱、秀秀气气的,仿若风一吹就倒,未语泪先流。

    毓秀见到雁姬,噗通一下跪下了:“毓秀见过福晋,请福晋安!多谢福晋派人照顾我妹子,将她救出火坑。福晋的大恩大德,毓秀没齿难忘!”声音柔柔弱弱,挠的人痒痒的,说着,竟还洒了几滴泪,沿着脸庞滚淌下来,煞是惹人心疼。

    “好!好!”雁姬连说几声好,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笑道:“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又上下打量着,啧啧道:“果然是一个好孩子。相信甘珠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年纪大了,我家老爷常年出征在外,回家后也没个体贴的人照顾,如今家里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有了你,正好帮我分担一下!”

    毓秀忙道:“福晋莫折煞了毓秀,要做什么,请福晋吩咐!甘珠姐姐既买下我,我就是福晋的人了。”

    “好!”雁姬很满意毓秀的态度:“我就说你是我远房的表妹,投奔来的。”安排定,雁姬将她留在身边,细细观察了几天,觉着这个人为人行事,颇能识些眉眼高低的,尚看不出有什么差错,何况她家人还在手中,目前忠心可用,终是下定决心,将她唤了来。“今晚就会把你介绍给我家老爷,是好是歹,就看你的本事了!”

    “毓秀明白!”盈盈一拜。

    月上中天,努达海又站在楼上看月亮,一人提了灯笼过来:“老爷!”

    努达海蓦然回头,不由叫出口:“新月!”大步冲上前,一把握住她,才失望道:“原来是你!”慢慢放下手。

    毓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那对盈盈然的眸子,静静地瞅着他,眼中盛载的是千言万语。努达海被这样的眼神给震慑住了,除了静静地回视着她以外,什么能力都没有了。两人就这样静静相对,彼此都看得痴了,努达海也被毓秀眼中所流露的深情所惊吓住了。

    “老爷,你有心事吗?”好半晌,她才幽幽地问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震颤。“毓秀愿意帮老爷分担一些···看到老爷这样难过,毓秀、毓秀的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她柳眉紧蹙,那双眸子闪着盈盈的泪光,期待地看着他。

    “我···”努达海的心突然一紧,很想将她的眉头抚平,手慢慢抬起。突然想起什么,身子一震,大步错身走开:“对···对不起···天晚了,你快回去吧···”背影竟有些踉跄。

    雁姬站在楼侧,看着这一幕,眼中是说不出的讽刺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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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宁宫。

    “皇额娘,明儿个是新月的生日,您看着,该怎么办?”那拉笑问。新月自从进宫,她在端王府的一切资料自然也报到宫里。

    老佛爷眉头一皱,还是道:“她好歹也是忠臣遗孤,第一年在宫里过生日,咱们也不能轻慢了她。比照着往年格格们的旧例,在宫里给她开个小家宴就成了,另外再好生赏她些东西。”

    “就照皇额娘说的办吧!”那拉也不是十分乐意为新月过生日:“她如今那样子,不知道还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老佛爷想起新月的模样,不由笑了,又道:“这种场合她还不出来,那也太不识体统了!再说,咱们又不只是做给她看的。”老佛爷心里十分明白,新月和克善不过是朝廷显示对忠臣的态度罢了。

    那拉心下思忖,今儿个雁姬递了牌子,说是明天要来请安,不知是不是这回事。

    他他拉家。

    雁姬端坐正前看账本,毓秀立在一边伺候。

    “雁姬!”努达海大步走进来,一面瞧着毓秀,一面撮着手笑着:“明儿个你是不是要进宫去请安!”

    “没错!”雁姬点点头。

    “那···”努达海看看毓秀,不好开口。

    雁姬朝毓秀微一颔首,毓秀退下去了,努达海方讨好笑道:“明天是新月的生日,你帮我把这个给她送去!”掌开手,是一条亮晶晶的项链。由三串玉珠珠串成的,三串珠珠中间,悬挂着一块古玉,正是一弯新月。这还不说,在那些小玉珠珠之中,还嵌着一弯弯银制的月亮,每一弯都可以动,荡来荡去的。整个项链仿佛是为新月特地量身定做的。

    雁姬暗了暗眼色,话也不多说,拿过:“好!”

    努达海兴奋得抓耳挠腮:“雁姬,你实在是太善良了!”

    雁姬心下嗤笑一声,随即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地冷笑:“方才,你怎么不在毓秀面前说这回事?”

    努达海竟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