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径直走到以布帘子隔起来的后面一半屋里去挂衣裳,床上的人醒着,眼睛跟着她动,见她把衣裳挂在墙上绳子做的衣柜上,走过来与他说话:“还不饿?还不起来吃饭。”

    “能吃得进去啷个......点儿胃口都没有。”床上人泪眼婆娑望着她在屋里晃悠,说话声音像大后天就要断气一样。

    他最是个怕死的,李国珍知晓他:“心头没得胃口还是嘴上没得胃口嘛,煮好了端来都没得胃口要吃哪样才有胃口啊,嚼烂了喂你。”

    灶在前面桌子边上,这间屋里唯一除门以外还能透得进光来的下面,靠墙而立。李国珍在墙上拿了围裙系上,在一张矮桌子搭出来的灶台上给他热饭:“吃好多?早上的冷饭给你一哈热着吃得了不?”

    罗昭全面如枯槁并不做声,眼睛望向帘子后面被碗架挡住的看不见的方向。

    打煤气的声音和取墙上锅铲的声音一起传来,没有水缸,水管子就在桌子底下,李国珍接水洗锅,水倒外面,火开着,转身去布帘子前面的木碗架里端冷菜冷饭:“要成仙了,早晨晚上吃不进。”

    罗昭全转头来难过的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吃不进。”

    “一顿不吃又饿不死,要一味不吃才会饿死。”李国珍放了帘子,屋里只有她锅铲和煤火的声音。

    左右两间屋子都是清水,一间上厕所,雨天挂衣裳,堆放些从下石坝搬来的东西,右面一间喂些牲口家畜,也还有一小半是堆了上面带来的谷子苞谷等。

    她锅里热着东西,转出来上个厕所,去那边屋里给牲口喂粮食。先前罗昭全好时它们还可以自由活动,就在青石板坝子前面和屋后的菜园子里。现在罗昭全躺下了,它们也不能出去了,虽然后头上面都是人家,屋里老头老太太时常带孩子在坝子耍,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是马路。那些骑摩托车开三轮车的可恶的很,只要没人见着,路上捡的都是没写名字的,没有名字的就不是有主的。

    苞谷撒下去,牲口们高兴坏了,一股脑全扑上来,唯独最里面的鸡窝里两只母鸡咯咯咯咯相互推搡着还不为所动,始终挤在一个鸡窝里谁也不让谁。李国珍撒了苞谷走过去将两只母鸡拎起来摔飞,捡里面两个鸡蛋兜围裙里出来细瞧,两只母鸡呼扇着翅膀咯咯的啄去,叫她两脚踢开了。她瞪着外面与鸭子鹅小鸡仔一起抢食的两只公鸡骂:“管不住!恁冷的天来围着你转!”

    公鸡像听懂了,脑袋埋到旁边鸡仔鸡毛里不敢起来。

    捡转来的蛋是放在屋子顶里面靠墙的米桶里,罗昭全又转过去望她,看她把蛋轻拿轻放进桶里,又起身去灶上关火,端进来一碗热汤饭要喂他:“要不吃要顿顿无数不吃才好,光早晨晚上不吃有啷个用,饿死了不晓得找哪个。”

    罗昭全望着她,动一动,痛得忍不住嘶嘶呻吟,挣扎一阵,躺下来摇头:“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