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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苏月闭上了眼睛,打开了“感应”血统,周遭万物全都以冷暖色调的形状出现在眼前,就像开了夜视仪,比白天看得还要清晰。

    没多久,苏月就走到了兔子洞与隧道的交界处。这里是两列急速行驶的地铁最终追尾的地点。变向的车头撞破了隧道的混凝土墙壁,拱顶上撕裂开一道大腿般粗细的裂缝,列车像一枚生锈的钢针扎进了肉里。

    灵兔找到这么一处位置,从这里往深处挖了一个隐蔽的洞穴,不断向上延伸,直到一处干燥的土层。

    苏月淌过没过膝盖的冰冷水洼,攀上扎进地洞里来的地铁扭曲车厢。车厢里的路面十分湿滑,顺着被挤压的内部空间,苏月边走边溜一小段,摸到了洞穴外围的隧道。

    隧道里,到处都是车厢撕裂后破碎的钢板,有的掉在铁轨上,有的浸在水坑里,附着在上面残存的喷漆油画,零零碎碎,已经很难识别原来的样貌。

    苏月绕着堆积在一处的松脱座椅,小心翼翼地把身体躲在车厢的后面,只微微探出一个头,从玻璃早已脱落的车窗看出去,找到一个好位置,架起了枪。

    三个土匪并没有料道隧道里竟然还有人,即使在他们看来,如果有人的话,那更是锦上添花的美事,简直可以一举两得。

    一直以来,土匪老二不喜欢下到地下,因为地下有各种从来不露面的变异生物,稍不注意就会把自己的小命送上。

    但是,师傅已经很久没进食了,那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一想到他老人家现在饥渴难耐,如果再不给他送去吃的,自己就有可能被抓去塞牙缝,土匪老二就吓得眼前失色。

    如果能逮到一只灵兔来算数的话,师傅多半是会绕过自己的,毕竟灵兔的血和人的血差别并不大。想到这儿,土匪老二兴奋异常地追踪着灵兔的踪迹,地下其它可能存在的威胁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土匪老二在前面打着手电筒,土匪老大在后面三步远跟在身后,一把几十斤重的机枪扛在右边的肩膀上,一长串的弹链在粗壮的脖子上绕了一圈,顺着左边的腰部挂在胸前。

    一般情况,他们都是在地面活动。地面视野开阔,行动方便,光线充足。地下光线昏暗,地域狭窄,不利于直线射击的武器进行枪战,很容易一个转弯,敌人就逃出了机枪的射程范围。

    土匪老大看着圆拱形的隧道,这里以前是专门给列车行驶的,不是建造给人走路的。他想象着,一列飞驰而过的列车,像地龙一般在漫长的隧道里寂静地穿梭,咔嚓咔嚓,车轮咬合着钢轨,它的肚子里,站满了来来往往通勤的人们。这些人在地下二十米深的地方,看着报纸,玩着手机,就像在地面上一样。但是只要有一处地方坍塌,这些在地下二十米深的人就会置身地狱。

    是我,我肯定不会坐这种玩意儿!土匪老大自以为是地想着。

    “老二,还有多远?”土匪老大在深邃的地洞里跟着走了十分钟,昏暗的环境让他脾气变得暴躁。

    苏月闭着眼睛,那三个红色的火苗从远处的地铁站,一点一点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靠近,再过一个转弯儿,他们应该就会看到这里相撞的地铁列车。

    苏月说不紧张,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来到这座荒城,她还是在第一天到达这里时,为了和别人争夺一块儿面包,杀过人。

    为了一块儿面包!苏月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景。自那以后,她从村子里带出来的天真与单纯,随着那个鲜活生命的消逝,而一起死了。她今天的严酷和冰冷,是残忍的生活在她脸上打下的烙印。

    她拔动枪栓,枪身咔咔作响,她再次确定枪管里已经有了子弹,然后把枪栓推了回去。苏月右手攥紧垂直握把,左手摸着扳机,手心里满是汗水滑腻腻的。

    三个人!苏月在心里开始预想战斗可能的发展方向。她一次只能击中一个人,尚且是一枪毙命的话。如果枪开得太早,那剩下的两人就会退回去,守在那里,那她自己的退路就被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