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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骑在红鳞火龙的脖子上,在白云间飞翔。他体会到了比焚烧宫殿还要新奇的快乐,整个火焰村小的就像是一张棋盘。

    然而,火焰村所在的境遇也就这么大了,在两千米的高空俯视下方,四边的虚界清晰可见,像一个锅盖把整个火焰村倒扣在穹顶之下。

    “儿子,你看我们火焰村大不大?”火帝的语气,平静中带些忧伤。

    然而,在王烈的眼中,他幼小的视野所及之处,已经比自己的宫殿大院大多了。

    所以王烈兴奋地答道:

    “大!”

    看着同样的情景,火帝和王烈产生了不同的心理活动。火帝无法反驳处在兴奋劲儿上的儿子,他调转龙头,让红鳞火龙向着昆山上的一处悬崖峭壁上飞去。

    “你再看看,这昆山上的树多不多?”

    王烈此时高兴极了,父皇叫他干什么,他就兴高采烈地去做什么。

    他看向成碗边形的昆山,山峰上葱葱绿绿,整个山背上都长满了浴水檀。

    “多,好多的树。”王烈手舞足蹈地说着。

    火帝连续两次发问,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时,他指向其中一棵出类拔萃的浴水檀,树干远远高过周边的森林,火帝又问道:

    “像这样的巨树呢?多还是不多?”

    王烈也看见了,那棵树真高,粗壮的树干像定海神针,笔直地冲出森林,像一枚针灸的银针,扎在皮肤上。

    王烈想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这么高的树,这时候,他才略有失落的说:

    “这么高的树,估计要生长很久吧。”

    红鳞火龙在天上发出一声咆哮,许是和火帝一起出行,它也感到很愉悦。

    火帝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你知道造一座宫殿,像这样高大的树,需要多少棵吗?”

    王烈大概猜出父皇的意思了,刚刚的兴高采烈渐渐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红鳞火龙猛烈地拍打着翅膀,几乎接近要着落的悬崖,它向前伸出自己钢铁般的利爪,一下子抓在地上,铺展的翼翅扇动起巨风,周围的浴水檀随风左摇右摆。

    随着红鳞火龙温顺地把头匍匐在地上,左半边的翅膀伸了出去,提供下坡的斜面,火帝从火龙上一跃而下,王烈则顺着火龙的翅膀,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这处悬崖面积不大,但全是平整的巨石。黄白相间的巨石光滑而一尘不染。在靠近悬崖边的位置,巨石有几道半米深的断层,火帝就带着儿子坐在了断层之上。

    这里除了能从空中降落之外,根本难以攀及。四周都是陡峭的崖壁和乱石杂木的灌木丛,时不时有坠落的石块儿掉落九霄云下。

    红鳞火龙躺卧在火帝的身后,火帝和儿子在断崖前聊天,它就把头贴在地面上,打盹儿。

    这里四处无人,只有火帝和王烈还有一条龙。

    火帝放下自己皇帝的架子,远眺脚下火焰村的全景,以及冥海海边落日的余晖。

    微风吹在他威风凛凛的面庞上,有那么一会儿,他仿佛陷入了沉思。

    “烈儿,今天爸爸和你说的话,只能在这里算数。

    “离开了这个地方,你就当爸爸从来没说过,你能不能做到?”

    王烈好奇地盯着父皇看着,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烈儿,”火帝看了看王烈,继续说道,“有时候,你是对的,世界是错的。

    “这并不矛盾。在真理被发现之前,这种现象很正常。

    “父王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只不过没你现在这么皮。

    “小时候,父王也差点儿连烧三座宫殿,但是后来都被制止了。”

    “你为什么不烧呢,父皇?焚烧宫殿不是能证明自己很强大吗?”王烈追问道。

    火帝看看儿子稚嫩的双眸,至少有一点,他是心里清楚的,王烈比自己小时候要更加单纯。

    在王烈这个年纪,火帝小时候,已经懂得要察言观色,要迎顺讨好。他之所以不烧,是因为别人都烧。

    别的兄弟烧了,被父皇痛骂一顿,受到严厉的惩罚;他选择不烧,反而得到父王的青睐,和格外的喜欢。

    第十二代及其以上的三代火帝,都是坚定的维和派。他们把这片故土当作自己的家园,把守护好这里的和平与安宁,当作自己的信仰。

    曾经的抱负和耻辱变得遥远,抵不过沧桑岁月的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