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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霜又受了损伤,寻思着这一场好歹要歇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再出去了……

    翌日朶儿起床,却总觉得胸口上的铜球子移了位置,硌得她生疼,她囫囵一手拨开了,只觉胸口印了小深的窝儿。

    她抬头去看窗户外头,却见帘幕外有光亮了,她起了身,正要梳头,却听下面有人说话,细听来,却是筱烟和竹溪,她笑了记,道:“这丫头起这么早去会他了,真是太狡猾了。”

    一手拨弄头发,一耳听着,却听竹溪说道:“今儿得回去了,我听说家里出事了。”

    筱烟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回去又顶什么用?”

    竹溪急道:“那我也得回去看看不是?他还是我的老表哥呢,家里出了事我不得过去看看?”

    筱烟说道:“好,那你快去吧。”

    竹溪又笑了声,道:“我看看怎么回事,就回来,昂!”

    筱烟呸了声,道:“要走就快去,傻笑个什么。”

    那边竹溪跑步声响起,料是已经去了,这边又听一阵脚步声上楼来,朶儿知是筱烟,笑意有些难止,等着她进来。

    筱烟一推了门,朶儿噗嗤笑了出来,又觉自己没忍住,忙说道:“你们俩又这么好玩。”

    筱烟哼了声,道:“都是他,天没亮就来找我,老奶奶叫我下去,我有什么办法?”

    朶儿说道:“哎,他说的什么?家里有事?”

    筱烟坐到床上,抱着被子又欲睡觉,答她道:“谁知道呢?这会子家家都有事,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朶儿说道:“不一定,他天天躲这呆着的,哪里知道家里有事了?平常没大事肯定不叫他,一定是他听到外头传了,不放心,才要回去的,这么说,怎么会不是大事?”

    筱烟笑道:“你近儿也变得能掐会算了,可你瞧他,去了能扑多大的浪?也不济事,最多说个笑话回来罢了。”

    朶儿也笑道:“那也未必,他呀,属牛的,见什么都要顶一角,撞一声,没有个声响,他是不会回来的。”

    筱烟坐了起来,说道:“你可真了解他。”

    朶儿又笑了一声,说道:“我不是了解他,是他就是那样子嘛。”

    筱烟说道:“他呀,能不惹事就好了,我就不想让他过去,是个混世祖宗,不是沾了这边的灰,就是打破了那边的碗,回来又垂头丧气地自说自话,我们呀,又要跟着哄他。”

    朶儿哈哈大笑,坐在镜前摇晃不止。

    却说竹溪忙忙往家跑去,一路上竟老是见到许久不见的孩提玩伴,有大的,有小的,都站在路边,眼神惊异地看他,他起初略笑了笑答意,后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就疑心家里祸事了,连忙快步赶路。

    却正有一人当路边见了他,也是眼睛瞪的大大的,拉住了他,说道:“好像是你妈妈,在那边和人打起来了!”

    竹溪啊了叫出声来,忙问在哪儿,那人指着远方,说了几个地名,竹溪看着想了想,原来竟是新搬来的熏艾阿姨的家附近,他道了谢,往那边连忙跑去。

    一路上心里佟佟跳着,盘算着:“难道是那游戏机的事露馅了?那也不该和阿姨动起手来啊?她们俩不是亲姊妹吗?”

    步子拽得飞快,过了大街,已到了熏艾家附近,却见右边房屋并排中有一空洞,他跑进去,往里头走,过了那屋洞,里面的建筑都是红红矮房,他急急走着,两边也没有熟人拦路,抬头看去,那边果然黑压压有一片人。

    早听见有人喊得震天响,说道:“去你妈的!你个烂了*的浪婊子!勾搭俺家男人!”

    竹溪听着这骂声粗鄙,声音泼辣,根本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人,这时想着也到了前边,只见一堆人乌压压围住,他挤过去,朝里面瞧,却见熏艾阿姨正和一个不认识的染了黄头发的女人斗在一处,熏艾阿姨和她对掐着脸,两人难分难解。

    竹溪忙去看附近人影,却不见自己妈妈在哪,只有坤子傻呆呆抹着眼泪在那哭着喊她俩别打了,却也不敢上前拦下来,两个斗得正凶的女生边上,还有一个穿着白睡衣的胖脸汉子,叼着烟,略拦不拦的。www.

    竹溪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乱帮,听了一耳朵,边上人只吸着嘴皱脸瞧着,都说不出来什么,两个大人又斗得凶狠,熏艾阿姨眼里淌泪,好像因为在她家门口,所以她不愿多说丑话,只哭着和她对打。

    那黄头发女人不依不饶,长长的指甲都朝熏艾脸上招呼,熏艾只能用手摆着,却拦不住脸上被剌出血痕。

    竹溪壮了胆子,冲上去一把推开那黄头发女的,骂道:“你是哪根葱?欺负我阿姨!”

    那女的只和熏艾斗狠,不防被他一把推得栽到了地上,她骂骂咧咧喊道:“好啊!一家子的脏人,都跳出来了!还嫌不够丢人的吗!居然敢出来挡!好!看我一就势给你脸也刮花!”

    起身就朝竹溪扑来,竹溪扫脸就给了她一巴掌,那女的呆了,又哭咧些冲过来,竹溪又是扫了一巴掌,那女的顿觉丢人无限,恨得直接低头朝竹溪扑过去,熏艾忙拉在后头扯她衣服,那胖脸子汉子见事情更烦难了,丢了烟,甩头走了,只当没人认识他,却也真没人认识他。

    那女的低头抱着竹溪,就朝他腰子上咬,边上有些大人也看不过去了,也动身来拉了,熏艾打了无数下她的头,好歹才把她扯开了。

    那女的见胖子也不见了,只觉孤单一人对抗他们,又憋出心火来,坐在地上大哭大骂,说的话语不堪入耳,却有几句被竹溪听了个盲懂,说是:“养着几大的小孩了还嫌不够,又臊我男朋友跟你睡觉,真是下贱!浪不完的蹄子,你咋这么贱啊!”

    熏艾却没有对答的话语,也哭着骂着,只听得是:“你才是那贱婊子!爱钱不要命的,谁勾搭谁了?红口白牙就会喷人,你才不要脸!”

    竹溪拉着熏艾往她屋里去,熏艾对着那地上的女人又吐又噘,嘴里骂个没完,竹溪推着她进屋了,将门一关,再拉他姨往屋里去,熏艾听着外头的骂声,不能咽下,还回着骂,骂得兴起,又打开门出去要打,竹溪见了忙再扯回来,好歹别让她再被抓了。

    熏艾臂力颇大,竹溪拉不回来,只得帮她推开那女人的抓手,或帮她挡着,却总见那边自个儿妈妈过来了,手里拿着铁锨,要打那女人。

    那女人忙就躲开了,嘴里还骂着,熏芳又举起铁锨砸去,几下里,总算把她打跑了。

    风平浪静,看戏的大伙笑呵呵地都散了的光景,他们一家人才忍着怒气坐了下来,熏艾心头都是火,骂不绝口。

    竹溪坐在一边,很不是个儿,见也说不上话,只得出去了,留熏芳独自在里头劝慰,他举目去找坤子,刚一眨眼,却寻不见他了,满屋子里也没有他的身影,他出了门,寻思坤子会去哪儿。

    想了想,他也没有正经的去处,这阚疃集也不是他的老家,到处都没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