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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口,不仅安一一呆住了,连秦鸭梨也呆住了,两人互相瞪了半晌,都在心里转悠着这个提议。

    在秦鸭梨来看,这个提议最诱人的地方直接体现在房租上的降低,越少的房租就意味着他背负的债务越少,而越少的债务就意味着他将来东山再起机会来临得更早,这当然意义重大。而在安一一来看,这个提议直接体现在经济上的负担减轻以及家中多了个知根知底的男人安全性也随之增加,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问题,在单身女性家里塞个男的,这合适吗?

    她倒是不怕别人嚼舌根子,一来在这片小区里生根已久,是什么样的人周围都了解透了,大叔大妈们都有着某种护短的情绪在里面,哪里还会再去说她?第二就是做“单身妈妈”这么久了,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人没见过,除了家里那两尊大神,她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人再能从精神上伤害她了。只不过,这毕竟是她没做过的事,做之前不得不多加考虑。

    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不久后,秦鸭梨抢在安一一“修复”做出的“承诺”前有出了反应:“非常感谢,很抱歉!”

    她怔了怔:“什么?”

    “谢谢你愿意让我住进家里。”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悔却又不好意思地改口:“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应该会被别人嚼舌根子吧?”

    这话倒是十分切题,安一一不由地笑起来,为他的细心也为他的杞人忧天,她道:“不用担心,这方面我不在乎。”

    这下令秦鸭梨怔住了:“不会吧?我觉得中国还是个比较保守的国家吧?”

    “确实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一边向家里飘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道,“不过,时代在进步,你也得更新一下的观念,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体会到吗?我看你方言说得很地道了。”

    他微微一笑:“我来中国之前就学了二十多年的中文,中文可算是我的第二母语。”

    她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可是你来的时候中文说得不咋样啊。”

    这话一说,他的脸上立刻泛出一阵红晕,颇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来之前在网上和朋友那里听说中国有发达的地方,也有不发达的山村,各地差异非常大。我来这儿都听不懂别人的话,以为这儿连普通话也不普及,所以我就慢慢说。”见她一脸不信的表情,他又无奈地补充,“况且,我当时一下飞机就到这里来,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耸了耸肩膀,“我现在不是说得很好吗?”

    听着这句充满了当地味道的方言,她吐了口气无奈地道:“是不错,闭上眼睛根本听不出是外国人。”随即又疑惑起来,“不过,你为什么会学二十多年的中文?”秦鸭梨张了张嘴,浅色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一付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也不是傻瓜,一见他这付样子立刻点了点头,“行了,这是隐私,我知道,你可以保留了。”

    俩人随即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地前行。要说熟吧,他们还真有这么一点熟,要么不熟吧,也确实不熟,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往前走着,很快到了自家楼下。虽然脑袋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安一一还是明白自己做了个了不得的决定,只是此刻她已经是筋疲力尽,只想赶紧睡一觉补充满体力。

    沉默地爬上楼,沉默地翻包掏钥匙——沉默终于被打破了,林天笑嘻嘻的脸在看见秦鸭梨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他可不会客气,也不会绕弯子,直接指着秦鸭梨叫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安一一这时候哪里有空去教训林天,如同一阵烟般脚不沾地钻进家里,把包往桌上一扔,飘忽忽地丢下句“他住这里”后,便一头钻进房里,把门锁上,任凭林天在外面如何尖叫也只当听不见。十分钟后,她已经抱着周公一边流口水一边跳贴面舞了。

    时间是星期天上午十点,安一一忙了通宵一夜,才会在这上午时分困成这样。星期天,林天自然是不上学了,也不乐意去看大妈们扭秧歌,便强烈要求一个人呆家里。自他年龄渐长,也渐渐不会再做出把整个房子烧了事来,安一一也越来越多地把他一个人放家里,反正有电脑和电视,他是绝对不会寂寞的。

    此时,这栋房子里唯一的“缓冲地带”正在梦中,林天与秦鸭梨俩个“敌人”第一次能够不受干扰地“过招”了。

    秦鸭梨对于这个小家伙的敌意有着十二万分的理解,因为他本人并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光。只是,理解并不等于认同,在他的想法中,这种情绪对一个人的成长绝对不会起到任何正面的作用,所以他并不吝啬于“指点指点”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你好。”他郑重地对着林天伸出手,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友善点,最主要是没有侵略性,“我叫亚历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