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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家的嫡长孙女——莫繁瑛是在莫家扇坊里找到莫繁玉的,后者当时正在雕一把檀香扇。

    “我就猜到你在这里。”莫繁瑛笑盈盈地说。

    “瑛姐?”繁玉停下手里的活,招呼繁瑛坐下,“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就在帘子后头偷偷看着呢,知道你心情不好,就来看看你了。”

    繁玉闻言,笑而不语,低头继续做手上的活计,苍劲挺拔一青松随着刀刻针挑跃于扇面。繁瑛坐在她身边耐心地等候着,直到一个工坊女工过来打破这片宁静。

    “玉小姐,你看这个新花样这样画对不对?”

    女工拿着一把新绘的纸扇来征询繁玉的意见的,扇上的纹样是齐环的新作。

    繁玉接过扇子看了看,说:“可以。”

    问完意见,女工就走了,留莫家姐妹俩在工作间里说话。

    “他们是真的都听你的,我看看,现在莫家年轻一辈里,能熟练掌握制伞、制扇技艺的就只有你了吧。”莫繁瑛说。

    “这些本家子弟一个两个的,既不喜欢手艺,又看不起工匠们,就我一个外室生的觉得对这些手艺感兴趣。”繁玉嗤笑一声,用软刷刷去了扇子上的木屑,“他们大概是忘了,当年莫家祖宗就是靠这几门手艺发家的,忘了根本,还妄想长久,天大的笑话。”

    谈话间,莫繁玉抬头望了一眼户外的风景,莫家的工匠们在辛勤工作着,或汗流浃背,或面庞通红,他们无一不专注于手上的活儿,目光灼灼,将每一件即将从自己手底下诞生的作品视作珍宝,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待成品完成那一刻,伞面、扇面。繁玉不由得长叹一声,她在乎的哪是莫家祖业啊,她在乎的是那几门令人叹为观止的手艺,在乎是和工匠们一起探讨伞、扇制作步骤的日子,被同姓族人冷落的日子里,只有匠人们肯向她敞开屋子招呼她,反过来,也只有她肯在宗族会议上为工匠们多说话。

    扇子做得差不多了,繁玉将其举到繁瑛比划了两下。

    “松柏对你来说会不会太刚强了点?”

    繁瑛细细欣赏着扇上的松木,摆了摆手:“不会,他会喜欢的。”

    繁玉看着异母姐提起未婚夫时流露出的幸福神色,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的这个姐姐是在大夫人的敦敦教导下成长起来的,最是符合人们传统印象中对于女性温婉端庄的定义,平日里待繁玉尚可,故繁玉也愿意和她亲近,日前已经定了亲,未婚夫繁玉见过,姓陈,是南穗市政厅管理人的公子,看上去还算是斯斯文文的,与繁瑛相处时谦和有礼,繁瑛嫁过去应该不会受欺负。

    尽管如此,莫繁玉也曾向姐姐提议过不要那么快结婚,先到外面见见世面再做决定,这位异母姐婉言谢绝了她,乖巧地接受了家里安排的亲事,所作所为,皆符合种种传统准则。

    “对了,说到他,他说他父亲最近好像打算加大惩处元灵石地下交易的力度,还想招募几个星灵子帮忙。”

    听到这个消息,繁玉的眼睛倏地亮起来了,在宗族会议上受的气一下有了最好的发泄口。

    “瑛姐,麻烦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麻烦您跟您未来的公公说一声,那个调查元灵石底下交易的任务……”

    为表正式,繁玉理了理衣服,起身站立。

    “我想试试。”

    从姐姐那里讨到“入场券”的莫繁玉带着四人组去拜见陈先生,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星灵子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和陈先生展开了会谈。

    “最近两年越演越烈,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气?”

    陈先生面带忧愁地在会客室里踱步,灰色的眼珠晦色重重,他的着装是很标准的士绅风格,干净整齐,裁剪合身,衣摆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

    “我们会尽全力查办此事,请您放心。”

    他的客人似乎比他稳重冷静得多,还有闲心去品尝陈先生用来招待的茶饮,听到四位年轻人到来的声音,这位客人马上起身迎接。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星灵子统会的首席——方燃,她们是……”

    陈先生作为中间人主动出来做介绍,他没有把莫家和自己的关系挑明,似在忌讳裙带关系给双方都带来坏印象。

    “莫家的玉小姐,莫繁玉是吗?”方燃问。

    繁玉做了个拱手礼,答:“看来方先生早有调查。”

    “哪里,莫家的故事在南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说着,方燃瞟了一眼陈先生,暗示对方在介绍时隐瞒的东西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位首席从外貌气质到性格都可以用“人如其名”来概括,方方正正的脸型,炯炯有神的眼睛,健壮厚实的方正身躯,以及刚正不阿的个性。

    见气氛有些尴尬,磬宁及时站了出来“冒昧了,晚辈们登门到访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若先生您觉得我们的实力不够格,那我们立马退出,绝无二话,有先生和统会的参与,此事必定能圆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