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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女儿身（下）
16女儿身（下）
阮家姐妹在家里共用一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单独区域。她们家房子里有一个空了十多年的房间，老夫人成天念叨这个房间是给她未来的小孙子准备的，就连姐妹俩从房间门前经过都要嚎上半天。
对于房间的事，两姐妹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入学后，她们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天是在家里待着的，年关佳节，只要她们能扛得住母亲的眼泪和哀求，她们就在学校或者朋友家里搭伙过了。
洗了头发的磬宁坐在床上翻书，长发摊在身后，因为长度，她的头发没有那么容易彻底干透，发尾是干了，可发顶摸上去还带着微凉的水汽，湿漉漉的白雾时不时在顶上出现。
以上就是瑜静进屋后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瑜静长叹一声，从储物饰品里翻出一条毛巾，招呼也不打，直接摁到妹妹头上，替人把那残留的水汽擦干净了。
“头发都没擦干就坐床上吹风，也不怕脑仁疼。”
“是是是，姐姐教训的是。”
被布料糊了一脸的磬宁连忙扯过巾子自己去擦，停下来后，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头发炸得跟遇见了大敌的猫儿一样。
磬宁卷起一缕把玩着，自言自语道：“这炸得……跟环儿刚睡醒时的那头一样。”
瑜静噗嗤一声，笑道：“妹妹大了，只顾着和朋友玩，顾不上姐姐了。”
磬宁回击道：“姐姐大了，只顾着跟男友出去游玩，顾不上妹妹了。”
两姐妹挤在一起笑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躺下。长夜寂静无声，两人的呼吸一起一伏，相互交错，平稳得不似安眠之人所出。
“姐，我问你件事，认真的。”
良久，磬宁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翻身，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你跟艾文哥以后打算怎么办？”
瑜静缓了口气，说：“等到了律法规定的可婚年龄我们大概会结婚吧。”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
磬宁就着躺床的姿势伸了个懒腰。
“也是，霍华德夫妇很喜欢你，你的小姑子，我的亲友——埃莉也很喜欢你，你和艾文哥结婚一定会很幸福的。”
瑜静扭过头，捏了捏妹妹的手，笑得温柔。
“谢谢你，阿宁。”
“谢什么，你值得。”
是的，她值得。阮瑜静，这个温柔率真的姑娘在当年曾与姚汀兰一起成为无数学级学子梦中的对象。她的面部轮廓柔和，平易近人。发色与妹妹一样，发尾有点儿天然卷，小卷儿正好。她的一双眸子和妹妹的那双赤金色的不同，是一种淡淡的黄，不似金色那般咄咄逼人，如打在白瓷碗里的蛋液混了牛奶蜜糖，满足人们关于温暖与甜蜜的想象。
“现在，那个人不在了，你有没有想过带艾文哥给他们看看。”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话锋一转，姐妹俩谈话的氛围由转为了严肃。
“如果是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把他回来的。”瑜静自嘲笑道，“要是让那个人知道艾文的存在，那艾文就会被她当成一座终生钱库。”
磬宁勾勾姐姐的指头，闭口不再言，神游间，她想起了发生在自己十岁那年的一场对话。十岁的小女孩赚来了人生中第一笔堪称巨款的佣金，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她赶紧跑回家炫耀，力图以铁打的事实来驳斥老夫人关于“赔钱货”的言论，证明自己没有对方说的那么不堪，心底的还有一片薄如蝉翼的希冀，灰烬之中还留有一颗火星。
她的愿望注定要以落空为收尾。
无论她做得多好，只要她是女儿身，是女孩子，她就别想从一颗腐化残缺的心脏收到哪怕一丝真情。在看到那袋子金币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里汩汩流出了贪婪，表情扭曲如同索命的鬼，若非磬宁眼疾手快，老夫人就将那袋能换来三匹良驹的酬金据为己有了，一枚钱币都没打算给磬宁留。
“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大吼着，眼珠充血，血丝遍布，声音尖锐，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都不知道孝敬一下老人家，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初就该掐死你！摔死你！让你白白占了我们阮家本就属于男孙的位子！”
“生我而不养我，还好意思要求我们回报，更何况您并没有生我，怀胎十月之恩是属于我母亲的。”
血淋淋的现实彻底让磬宁从炫耀的劲头中清静了。往事一幕幕浮现，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是怎么对待她们姐妹俩的。自己不顺心，就随手抓她们姐妹撒气，把她们扔到黑漆漆的房间里，收走所有灯盏关禁闭，一天不让吃饭，多说了几句话，就抓住她们的头发，用她们脑门撞墙，藤条鞭打雨点似的落到她们身上，在言语上的人格侮辱，不计其数。
“自我入学以来，衣食住行，都是学校供给我的，我没有花过这个家一分钱，你们也没有抚养过我一分一毫。”
阮家姐妹在家里共用一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单独区域。她们家房子里有一个空了十多年的房间，老夫人成天念叨这个房间是给她未来的小孙子准备的，就连姐妹俩从房间门前经过都要嚎上半天。
对于房间的事，两姐妹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入学后，她们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天是在家里待着的，年关佳节，只要她们能扛得住母亲的眼泪和哀求，她们就在学校或者朋友家里搭伙过了。
洗了头发的磬宁坐在床上翻书，长发摊在身后，因为长度，她的头发没有那么容易彻底干透，发尾是干了，可发顶摸上去还带着微凉的水汽，湿漉漉的白雾时不时在顶上出现。
以上就是瑜静进屋后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瑜静长叹一声，从储物饰品里翻出一条毛巾，招呼也不打，直接摁到妹妹头上，替人把那残留的水汽擦干净了。
“头发都没擦干就坐床上吹风，也不怕脑仁疼。”
“是是是，姐姐教训的是。”
被布料糊了一脸的磬宁连忙扯过巾子自己去擦，停下来后，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头发炸得跟遇见了大敌的猫儿一样。
磬宁卷起一缕把玩着，自言自语道：“这炸得……跟环儿刚睡醒时的那头一样。”
瑜静噗嗤一声，笑道：“妹妹大了，只顾着和朋友玩，顾不上姐姐了。”
磬宁回击道：“姐姐大了，只顾着跟男友出去游玩，顾不上妹妹了。”
两姐妹挤在一起笑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躺下。长夜寂静无声，两人的呼吸一起一伏，相互交错，平稳得不似安眠之人所出。
“姐，我问你件事，认真的。”
良久，磬宁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翻身，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你跟艾文哥以后打算怎么办？”
瑜静缓了口气，说：“等到了律法规定的可婚年龄我们大概会结婚吧。”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
磬宁就着躺床的姿势伸了个懒腰。
“也是，霍华德夫妇很喜欢你，你的小姑子，我的亲友——埃莉也很喜欢你，你和艾文哥结婚一定会很幸福的。”
瑜静扭过头，捏了捏妹妹的手，笑得温柔。
“谢谢你，阿宁。”
“谢什么，你值得。”
是的，她值得。阮瑜静，这个温柔率真的姑娘在当年曾与姚汀兰一起成为无数学级学子梦中的对象。她的面部轮廓柔和，平易近人。发色与妹妹一样，发尾有点儿天然卷，小卷儿正好。她的一双眸子和妹妹的那双赤金色的不同，是一种淡淡的黄，不似金色那般咄咄逼人，如打在白瓷碗里的蛋液混了牛奶蜜糖，满足人们关于温暖与甜蜜的想象。
“现在，那个人不在了，你有没有想过带艾文哥给他们看看。”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话锋一转，姐妹俩谈话的氛围由转为了严肃。
“如果是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把他回来的。”瑜静自嘲笑道，“要是让那个人知道艾文的存在，那艾文就会被她当成一座终生钱库。”
磬宁勾勾姐姐的指头，闭口不再言，神游间，她想起了发生在自己十岁那年的一场对话。十岁的小女孩赚来了人生中第一笔堪称巨款的佣金，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她赶紧跑回家炫耀，力图以铁打的事实来驳斥老夫人关于“赔钱货”的言论，证明自己没有对方说的那么不堪，心底的还有一片薄如蝉翼的希冀，灰烬之中还留有一颗火星。
她的愿望注定要以落空为收尾。
无论她做得多好，只要她是女儿身，是女孩子，她就别想从一颗腐化残缺的心脏收到哪怕一丝真情。在看到那袋子金币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里汩汩流出了贪婪，表情扭曲如同索命的鬼，若非磬宁眼疾手快，老夫人就将那袋能换来三匹良驹的酬金据为己有了，一枚钱币都没打算给磬宁留。
“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大吼着，眼珠充血，血丝遍布，声音尖锐，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都不知道孝敬一下老人家，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初就该掐死你！摔死你！让你白白占了我们阮家本就属于男孙的位子！”
“生我而不养我，还好意思要求我们回报，更何况您并没有生我，怀胎十月之恩是属于我母亲的。”
血淋淋的现实彻底让磬宁从炫耀的劲头中清静了。往事一幕幕浮现，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是怎么对待她们姐妹俩的。自己不顺心，就随手抓她们姐妹撒气，把她们扔到黑漆漆的房间里，收走所有灯盏关禁闭，一天不让吃饭，多说了几句话，就抓住她们的头发，用她们脑门撞墙，藤条鞭打雨点似的落到她们身上，在言语上的人格侮辱，不计其数。
“自我入学以来，衣食住行，都是学校供给我的，我没有花过这个家一分钱，你们也没有抚养过我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