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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大胭的十五皇子。而我,也从没享受过做皇子的待遇。我的父亲是一个貌美的舞伎,因了大胭女帝的几次临幸,有了我。

    像很多以色侍人的侍君一样,我的父亲很快就被女帝忘记。我出生在几近冷宫的偏殿,小的时候,我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这并不稀奇,一个永远没有可能再被记起宠幸的侍君,被人欺辱是件很平常的事,何况他的孩子。

    现在想想,那段时光虽然惨淡,倒也算简单。

    改变命运的那一年,我十岁。改变我命运的人,是胭竞天,我的六皇姐。后来,她成了大胭的女帝。而我,成了潜藏大逆收集情报的青楼伎子。

    胭竞天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正因为如此,她才能登顶。在我十岁那年,她在宫中挑选年幼貌美的宫侍。不是为了玩乐,是为了培养一些会施毒的男人。这是她所谓的美人计,用在铲除异己,拉帮结派,侵蚀他国。

    很不幸,她看到了我。得知我是十五皇子,她嗤笑,“真没想到我有这么一个皇弟,如此动人,如此落魄。”她让我去习毒,她答应我会让母皇再次临幸父亲。我同意了,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是否愿意,这件事都会按胭竞天的设想进行。

    后来,我听父亲说,母皇再见他时,第一句问的是,“你是谁?哪宫的侍从?”父亲跪在那不知如何应答,母皇不耐烦,立刻走开了。那之后没多久,父亲病逝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习毒。习毒的第一日,是服毒。当我服下那颗嫣红的药丸,疼痛将我折磨的几乎要死去。教授我们毒艺的师傅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痛了一盏茶的时间,冰冷的说道,“记住,这就是毒。能让人七窍流血,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真的生不如死。

    师傅给了我们解药,很快,所有的不适都离去了。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魇。师傅又道,“你们服的解药,其实也是□□。万物相生相克,只要学的好,再毒的东西,都有可能化作良药。”

    那天开始,我知道我的命,只能靠一月一月的解药延续。除非我能做到最好,我才有可能彻底摆脱,得到最终的解药。我会努力做到最好,不是期待能得到别人的救赎,而是希望有一天能亲手解了这桎梏。

    我成了一同习毒人群中最出色的,可我还是解不了自己中的毒。十五岁,我被安排到了大逆,成了一个青楼伎子。

    胭竞天毫不讳言的说过,我定会成为花魁。因为我有太多让女人疯狂的特质:绝色,清冷,高贵,绝情,羞涩,多才多艺,没有心。我道,“皇姐,您培养的是毒花,我自然就长成了您要的样子。”胭竞天笑得很得意,得意的让我觉得恶心。

    其实我是有心的,既然我解救不了自己,我必须要找一个人,救赎我。只是这个人,她要很善良,同时具备强大的实力。最重要的,她必须愿意帮助我。

    在青楼中寻找一个善良的人,我找了两年。那一天,我终于遇到了她。不避讳的说,她符合我心中理想女人的一切要求。我私心里想过,若她能属于我,该有多好。可惜,她没正眼瞧过我。

    我并不气馁。上元节的时候,我巧遇了她。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出带着厉鬼无常面具的她。我主动和她打招呼,她送了我一盏兰花灯。她大概不知道,那是我有生以来得到的第一盏上元花灯。

    真是巧合,在鸿门两年,追逐我的女人很多,却独独没人给我送过花灯。更不用说在大胭那凄苦的十五年了。

    她给了我一点光芒,我便期待这火光能明亮我整个天空。

    可惜,她和我太不同。我想不会再在青楼遇见她,她却来了。她来找阮儿,只为演戏冷了一颗爱慕她的男儿心。阮儿不在,我道能帮她。她接受了。我真的很怕她拒绝,后来想想,为什么我要帮她,却怕她拒绝呢?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在她面前,我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