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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没发现,今日赤朱待我有些生疏。也许他事务纷繁,也许我和阮雨要大婚的事,终于淡了他曾经的坚持,我笑了笑,无论怎样,我都会当他是知己。

    抬头看了看天色,我决定去看阮雨。他一个人住在半山,孤零零的,我心中不忍,也改变不了他的坚持。纵横山半山的茅屋,齐整清爽,但空无人影。我仔细查看了一下,似乎阮雨并未回来过。白天他说要回山,如今不知去了何处,我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烧水泡了壶茶,安静的等着他。

    这一等,大半夜已过,明日还要上朝,我只能留了字条给他。心中有丝疑惑,想到他武艺高强,便不再深虑。我回到府上的时候,福音又在大门旁的耳房睡着了。我将他轻轻抱回房,替他盖上被子,只道明日见了风萧萧,该让她早点来提亲,省得福音总是这样憨直,蹉跎了年华。

    离京不过两月,再上朝时,朝中的气氛已变了很多。太女逆娴更加沉默,二皇女逆雅多了很多的见解。女帝依旧不动声色,除了边关的事,大逆风调雨顺,盛世如歌。呈了内迁的详细文书,和兵部尚书花标大人汇报了边关之事,已是放衙。我急急去找了风萧萧,谈及福音,她一脸失意。

    对坐望江楼,风萧萧烈酒入喉,苦笑,“蕖之,阿音心中早就有人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心中一紧,“萧萧,阿音是个孩子心性,他心中能有谁。”

    风萧萧叹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虽然我早已暗自断定,阿音不会离开你。”我急道,“萧萧,阿音我可是一直当他是弟弟,不曾失礼于他。”风萧萧一脸忧愁,“蕖之,这么些年,我怎会不知道,阿音一直喜欢的是你。前些年,我只道他当你是小姐,依你仗你,只是习惯。毕竟人心冷暖,谁人不知?我待他的好,少说胜你一倍;我对他的心,更不知胜你多少倍。蕖之,我知你对阿音,岂止是不上心,简直就是无心。可这世间造化就是如此,想要的得不到,眼前的不珍惜。蕖之,也许你将来会后悔,我但愿你是没有那一天。”

    我心中不悦,风萧萧今日说话颇为直接,不知她和福音之间是怎么了,我正想问个究竟,风萧萧续道,“蕖之,你走时,托我照顾阿音,我天天去找他,而后有一日,我对他正式表了心意。我拿了我祖传的龙凤镯,想送给他。蕖之,我喜欢阿音,从小就喜欢。我这人虽然心花了些,可是能娶阿音做我的正夫,是我好多年的想往。我那日就那样和他说了,谁知他道,他这一生,都不会离开你。”

    “萧萧,是不是你表达的不好,阿音嫌你花心?”我询问。

    风萧萧没有回我的话,仍然自顾自的说道,“我想让阿音清醒点,你心中根本没有他。于是就道你是不会娶他的。你猜阿音怎么说?”风萧萧说到这里,注视着我,眼中竟带着一丝愤怒。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风萧萧一脸伤心,“他当时脸色苍白,然后眼圈发红,我以为他会哭,谁知他闭了闭眼,竟只流了一滴清泪。他说,‘风小姐,小姐心中没我,小姐不会娶我,我早就知道。我这一生求的,不过是日日能见小姐一面,看着小姐永远幸福。哪怕那幸福,和我没有半分关系’。”风萧萧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心沉了下去,没来由的有些酸楚。

    “蕖之,是个女人,看到那样一颗纯净的心,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我当时只想抱住阿音,告诉他我才是他该珍惜的人。也许我吓到了他,阿音挣扎着跑开,那日后都不再见我。蕖之,你让我正式提亲,是否太过无情?阿音那样纯良,对你如此痴心,你就不能回应他半分?当然,我巴不得你不要理他,巴不得他头破血流的时候,知道我才是他的归宿……”风萧萧扑通一声趴在桌上,已是人事不醒。我将她送回她府上,回到家中,看着福音殷殷的目光,想要劝他嫁给风萧萧,一时无从开口。

    心中惦着阮雨,我对福音道,“阿音,我要去找阮雨,晚上不会回来。过段时间,我就会和他成亲,一心一意对他好。你晚上不要再等我,安安心心等着做风萧萧的夫郎。”福音应了一声,递了食盒过来,低低道,“小姐把汤拿上吧,阿音不会离开你的。”

    “阿音,人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家。你不离开我,怎会有自己的家?”我忍不住劝道。福音笑道,“小姐,你今天很罗嗦呢,难道不担心去的晚了,阮雨公子会计较?”我见他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只好作罢,暗忖当找一天,好好和他说说他的终身大事。

    我提着食盒到了纵横山,没有想到,阮雨不在。我看着我昨日留的字条,没有动过的痕迹。阮雨这是怎么了?会去哪里?我不由担心。等了一夜,阮雨未归。而后又等一夜,还是没有见到他。我不禁心急,好好的,他平白无故消失几天,也没半分音信给我,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我忍不住到了鸿门,询问他们的掌柜,可有阮雨的消息,谁知掌柜装聋作哑,只道不知此人。如此欲盖弥彰,我不得不想,也许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和阮雨相见。这个人,想来也只有阮雨的爹。几次和阮雨交谈,虽不明原因,但我能感到,阮雨的爹,似乎不赞同他和我在一起。如今我和阮雨情投意合,我不知阮雨的爹对他说了怎样的言语,能让阮雨避我不见。想了想,我只留了一封书信给阮雨,内写四字“我很想你”。我托鸿门掌柜见到阮儿时将书信交给他,掌柜推辞了几次,也就应下。而后两日,我仍是去纵横山等阮雨,没有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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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放衙后,我走至府门,意外见到一顶青色小轿停在一旁。见我走近,苑彦走了出来,他轻柔一笑,“箫大人。”我回礼。

    “箫大人,多谢您让福音公子送给我的剑舞图。我想请您看看我的剑舞学得如何,可以吗?”苑彦无比谦和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