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夏燃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奔跑在荒芜一人的大平原上,如水的月光只照着他一个人,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他快饿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明明停下来更能节省体力。但好像什么莫名的力量在驱使着他不停向前,向前就能获得自由,获得永生。

    突然几万只丧尸从远处踏起飞扬的尘土向他跑过来,他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来。离丧尸只有咫尺距离,他想着完了要死了,要被这群丧尸啃到只剩下骨头残渣了。但是丧尸群并没有扑食他,而是把他当空气越过了他。

    他继续向前,尸潮在慢慢消逝,前方出现了穿着迥异的一群怪人,是在特加广场纪念柱旁见到的那些人。

    他们穿着长袍戴着面具把他围成一圈,从上方注视着他,冷漠的仇恨的眼神,揣着一万把尖刀,最后汇聚成达摩克利斯之剑,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领头的男人蹲下身将视线对上他同一水平高度,男人揭开衣领,他看到了脖子上密密麻麻被啃食后又强行愈合的大块伤疤,丑陋的肉块纠缠在一起。

    男人凑近他的耳朵冷笑:“你知道吗,这些都是你造成的。”

    他猛得惊醒,大口喘着气摄取着新鲜空气来压抑内心想吐的感觉,后劲处冒出了一层细汗,他用手揉了揉还在迷离的眼睛,待恢复了正常视线后才抬头张望着。

    耳边灌入了一些喧闹的争吵声,夏燃定睛一看,一个中东男人拉扯着一开始和夏燃起冲突的ben的衣领,在大声呵斥这人是小偷,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把他包里的东西都偷走了。

    夏燃正想升个懒腰站起来往前走几步好让自己更容易吃瓜,白朵朵侧头出现在他视线中,“你醒了?”

    她又重新扎好了双麻花辫,正蹲下身睁大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

    “早啊。”夏燃挥手打了个招呼,“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八分。”白朵朵看了眼手机答道。

    “什么?”夏燃抓过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一眼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然后看了眼窗外。

    今天是个阴雨天,沉重如墨的阴霾压着天空喘不过气,空旷的街道上除了那些迟钝地走着路的丧尸,还横七竖八躺着一些无法再行动的,淅沥的雨没过了它们半身,腐烂与死亡的气息随之溅起。

    他转头看向右边,南熄刚好从店铺西北角的卫生间走出来。这个布茨是有个很小的卫生间,并且是男女共用的,此时门口排起了长队,全都是在等上厕所的,队伍中间有人在骂骂咧咧,因为前面有人憋不住了插了个队。

    南熄的脸上和前额的发梢都沾了水,似乎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他好像嫌头发滴着水很麻烦,就把刘海捋了上去,露出饱满白净的额头。

    南熄的肤色在男生中算是顶尖的白,在夏燃高一的时候,他有个打篮球的球友是南熄的室友,神秘兮兮地说南熄每天晚上偷偷用他妈妈的面膜敷脸。说的言之凿凿,确可信据,那时的夏燃还真信了一段时间。

    南熄简单冲夏燃点了个头,从包里拿出毛巾擦拭着脸。他并没有在三小时后叫他起床,看他一脸困倦的样子好像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你没有叫醒我轮流值班?”夏燃的视线随着毛巾上下摆动,带了点埋怨的语调。

    “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不叫我?”夏燃是真的有点气。他觉得南熄这个样子迟早会累垮猝死,他潜意识里已经把他们三人当作了暂时性结成的小团体,虽然对南熄依旧讨厌,但是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丝毫偏差,可这人却总是选择一意孤行。

    “我怕你中途睡过去,丧尸把你分着吃了都不知道。”南熄太累了,回答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却还不忘阴阳怪气一下,当然他觉得这是在正常说话。

    夏燃觉得南熄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他这种精神萎靡的人跑出去肯定是丧尸第一个目标,夏燃恶狠狠地想。都这种时候了他毫无保留地选择信任他,他却还是没有放下偏见去信赖刚刚还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

    这一波南熄大概在大气层吧。

    大概跟这个人天生八字不合,夏燃怒气值拉满,他拽下已经充满电了的手机,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队伍的末尾开始排队。

    南熄深深地注视着夏燃挺直腰板的背影,他的头毛虽然没有到平头的程度,但也剪得很短,像只炸了毛的小狗。

    他撕扯下贴在胸口已经冷却变硬了的暖宝宝放进裤袋,抱着双臂不发一言,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开始打电话,应该是再给父母报平安。

    南熄叹了一口气,他有时候不知道夏燃在生气什么,夏燃的情绪经常突如其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是能感知到气氛微妙的变化的,虽然他在读空气上的能力真的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