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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程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都在两人的预料之中。

    但方才蔺白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结束以后,芜荑照旧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用自己修为灵力为他缓解不适。

    这一次蔺白没有睡着,双眼无神的半阖眼,强打着精神感受自己体内一点点的熨帖。

    他费力抬眼透过窗外看去。

    今晚外面依旧是弦月,深夜星星也很多,深蓝墨黑的天上,灰扑扑的云彩来回飘着,遮挡着月亮的光,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

    饶是如此,窗前地上也落了一片皎洁,室内没燃蜡烛,芜荑的面容身影也清晰的映在他的眼里。

    她的脖颈很白很纤细,带着串软璎珞,发际旁有一些细小绒毛碎发。

    蔺白垂下眼睑,她小巧耳垂上的耳坠晃晃悠悠地,看的他眼晕。

    想起来无穹顶那天,归云用手指让耳坠停止晃动。

    鬼使神差地。

    蔺白抬起胳膊,也想用手指让它不要再晃了。

    抬起没有力气的胳膊,像是坠了硕大的石头,颤颤巍巍的刚抬起,就撑不住落了下去。

    芜荑察觉到,握住他宽厚的大手,偏头侧脸贴着他冰冷额头,低声问他,“想做什么?嗯?”

    蔺白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震动,像蜜蜂颤着翅膀飞在眼前,嗡嗡的,从肌理到心底,被震得酥麻。

    知道自己犯了蠢,不敢让她知道方才心底里的恶念龌龊。

    蔺白闭口不谈,只佯装轻松道,“觉着大人有些瘦弱,肩膀硌得慌。”

    芜荑扯出一丝笑意,“那我以后多吃些,让你靠的舒服。”

    蔺白无力回话,慢慢的昏睡过去。

    听着他均匀深重的呼吸声,芜荑知道他睡着了,收回给他传灵力的手,将他慢慢放平。

    桌上还有今日的药没吃,芜荑舍不得把他叫醒。

    开了瓶子倒在掌心一粒,芜荑折回去,压了下蔺白的下唇启开他的牙关,把药塞了进去,用灵力催化。

    她站直身看了一圈,这里没有棉被,中午有太阳照着还好,晚上还是冷的。

    芜荑去了蔺白房间,将他的枕头被褥一起带来,用被子将他裹好,关好窗户,直身站在玉床前。

    玉簪裂缝不好修复不假,但其随身多年,与她气息相近,她便能用自己灵力,逐渐靠近去修补而不引起波动。

    这一来,再加上碧波草和蔺白每天一点儿,速度能快不少。

    晨光熹微之际,芜荑揉着额头离开丹房。

    下了露水,空气又凉又潮,风一吹,芜荑一个寒颤,胳膊上起了一层小疙瘩,原本头昏脑涨的,现下清醒不少。

    重重舒出一口气,心里沉闷减轻许多,芜荑稍快往前走,准备裹在被子里好好睡一觉。

    躺在床上临阖眼前,芜荑心里莫名其妙的想,大抵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天亮的时候,果然是个好天气。

    蔺白睁眼,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被子。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盖得,不言而喻。

    想着以后这种时候会很常见,蔺白把被子叠好放在一角,整整齐齐的摆着。

    回到房间自己收拾完毕,蔺白去了正殿。

    这一次,芜荑并未不耐烦的将被子盖过头顶,而是枕着手臂侧躺,正睡着。

    呼吸沉重,眼底还泛着些许青。

    昨天自己失去意识前,她还在为自己止痛,不知什么时候才停下的,应是损耗不少。

    蔺白识趣没叫她,悄声退出来去了宫门口,那里有昨天傍晚仙鹤放的东西。

    把东西带进去规整好,蔺白把奏帖先放在了廊下,没再进正殿,怕吵醒芜荑。

    等做好饭,把芜荑的留出来,吃掉自己的那一份后,就去处理奏帖。

    转眼两月已过,两人都是这样。

    蔺白再也没回过自己房间睡觉,芜荑也再也没有在饭点吃过早饭。

    蔺白说过很多次,适应好了已经没有初始那么难捱了,已经可以不用芜荑再那么帮自己止痛了。

    芜荑也每次都痛快地应下,但第二天仍旧会眼底发青,睡到很晚起床。

    这日天气甚好,芜荑想着许久没出无穹顶了,欣然赴遐南君约,去云海上与他吃酒。

    临走前,芜荑看着处理奏帖的蔺白,嘱咐他好好吃午饭,看看书,更重要的是不要试图自己一个人去修补仙骨。

    因为他被抓到过一回。

    当时芜荑正是熟睡,蔺白便自己去了丹房,尝试引灵力入体。

    结果仙骨没修一点儿,自己反倒因为没有芜荑的帮助,疼晕过去了,引进去的灵力被玉簪吸的一干二净。

    等芜荑醒了,怎么都找不到他,一施法,结果人在丹房不省人事,气的芜荑好几天没理他,蔺白怎么低声下气认错都没有用。

    等到了云海,还是老摆设,遐南君一旁有个小几,上面摆了几壶酒,对面还有个矮方榻,给她留的。

    遐南君正曲腿斜靠着凭几,手举着一盏酒担在膝盖上,凌空的那只手随意的打着拍子。

    就差摇头晃脑了。

    芜荑一脸嫌弃的想。

    走到那张榻边,提着裙子坐下,执起酒壶倒了一盏酒,拿在手里抿了一口,旋即也斜靠着凭几。

    从她一出现,遐南君就一直斜着眼觑她,等她终于老老实实的了,这才开口。

    语调随意漫不经心又隐隐关心,声音低哑,“怎么许久未见,觉着你瘦了?”

    “有吗?”芜荑换了靠凭几的手端酒杯,摸摸脸,反问。

    “嗯。”像是表示肯定,他还点点头。

    芜荑放下手来,随意搭着,不过脑子的随意扯了个借口,“可能秋天太萧瑟了,胃口不大好。”

    不过话一出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就啧一声,腹诽自己大意了。

    果不其然,遐南君嗤笑,拉长调子“哟”了一下,语气带着不敢置信。

    “您秋天还有胃口不好的时候呢?”

    因为秋天是芜荑最满意的时候。

    果熟蒂落、膘肥体美,凡是这个季节能入口的,都是最鲜美的。

    芜荑爱吃,四海宇内皆知,每每这个时候,给她呈的奏帖多半也是吃的。

    现在这人说自己秋天没胃口,让人听了可不得怀疑自己的耳朵。

    芜荑瞥他一眼,认命被他嘲笑,没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