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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中丝竹声渐停,众人也逐渐从迷蒙中清醒。

    穆齐昭终于正襟神色地开口:“今日与臣民同乐是其一,朕还有些事要宣布王全德,宣旨。”

    终于到咱家的专场了!

    王全德迈着娇俏的步子站定于台阶而上,高声道:“还请谢家诸位至台前接旨。”

    谢家诸人跟在率先起身的谢渊身后,正色严谨,步履不惊。就连跪下接旨的模样都仿佛操练过千万遍

    这便是大齐第一世家的风范,满门不论嫡庶,皆具仪态风骨。

    周玉默默看着,面具下的眼眸暗了暗。

    “尔为朕之老师,思宏德教,立志温裕。今咨尔为宰相,兼枢密院使。总领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之事。可为太师之名。”

    “臣谢渊领旨谢恩。”

    王全德笑着将手中圣旨奉上,暗道这谢太师跟自家孙女真是没法比封赏的字也忒少了些。

    “谢懿德接旨!”

    被点名的谢懿德早已将头埋在膝间,只觉心跳声愈发震隆。

    终于

    “朕惟乾坤德合,内外治成乃人伦之本。谢氏懿德秀毓名门,六行悉备。师承白鹭书院周驰光,学识渊博,博古通今。性秉温庄,度娴礼法,为名门之表率。柔嘉表范,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此。”

    叩首,谢恩,领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未见其慌张。

    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这人吸引,原来这就是养在深闺数十年,不知庐山真面目的谢家嫡女。

    今日的她身着金黄色的烟云衫,好巧不巧上头竟也绣着梅花,逶迤在地时似要与这大殿融为一体

    然而再好的发饰衣裳,在这张芙蓉面的映衬下都不免甘落下风

    一双桃花眸本该媚意天成,可架不住眸间的凛然生威。

    那托着圣旨的手指纤纤,稍露的皓腕如凝脂般雪白中透着微粉。一双朱唇微扬,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嫣然。

    这般面孔才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闻。

    而上头的穆齐昭也在不知何时站在了谢懿德面前,只见他执起眼前玉人的手,语气又轻又柔:“待礼部择了吉日,便可举行封后大典。到时,朕亲自去谢家迎你。”

    殿中大多人都对封后一事有了准备。可仍不乏一些人满眼不甘。

    例如那死死盯着的灼热视线

    看吧,有你哭的时候!

    穆齐昭冷笑着瞥他,随后状似不经意般开口:“陈永言,礼部最近喜事多!朕给你找的帮手如何?”

    话音刚落,左侧前排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便迅速起身拱手道:“回皇上,小梁大人很是能干,能委以重任。”

    “既如此,恭靖王与沈家女的婚事便交由他去办。”

    穆齐昭感受到手中之人骤然的僵硬,暗自紧了紧继续冲那人说:“你便倾力准备封后一事,万不可懈怠!”

    沈寻雁也不是个傻得,立刻站起身附和道:“谢皇上时刻记挂王爷与我。”

    不料穆齐昭才懒得与他一唱一和,转头看向板了半晌脸的太后:“恭靖王与你的婚事,你该感谢你的好姑母是吧!母后?”

    你可真不让哀家消停

    沈太后抬手扶了扶插得牢固的簪子,漫不经心道:“恭靖王是皇帝的亲弟,都是一家人,何来感谢一说?”

    穆齐昭像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般,蓦地出声:“哦对了!还得感谢你自己”

    直到看到太后瞳孔骤缩,才忍着笑意接话:“你自己与朕弟弟之间的情深义重。”

    沈寻雁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强装镇定道:“是,皇上说得对。”

    到底是自己养过的儿子,沈太后哪能看不出他眸中的不耐烦

    没让他在等,沈太后在众人不解的神情下缓缓起身,声音平稳道:“近日大齐诸州皆有小灾小祸。皇上爱民如子,为此夜夜难眠,哀家看在眼里亦是诸多担忧。所以哀家决定替国祈福,不日便启程前往长安!”

    端的是母仪天下,忧国忧民。

    可这番辞藻也太表面了些

    “太后娘娘!”

    “姑母!”沈寻雁就坐在太后下首,此刻已不顾礼仪站起了身。

    谢懿德听到这也不由愕然,想抬眼问询却正好对上穆齐昭

    那人眸子三分调笑三分洋洋,像小孩子邀功般。

    看来又是他做的

    谢懿德犹豫半晌,终是低下头轻轻出声:“谢谢皇上。”

    “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那人也微微低头,嘴巴正好在她耳旁停住。

    话间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耳畔,又痒又热

    “生什么气?”谢懿德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动静,一抬眼

    只见他已转身回了高台。

    程氏看自家闺女还愣在原处,忍不住小幅度地抬手拽她:“走了。”

    龙椅上的人看着谢懿德安稳落座后,那俊朗的面容再次挂起玩味的笑意。

    而这次却是对着沈家的方向。

    “沈爱卿,来,朕敬你一杯!”

    沈阔本黝黑着一张脸不吭声,被这么突然袭击,像是没准备般仓慌起身

    “免礼免礼。”穆齐昭皱眉打断他的动作:“朕让你喝酒,没让你磕头。”

    “是。”沈阔挑了挑眉,利落地端起桌上的酒杯饮尽。

    “再来!”

    又是潇洒一杯。

    “来人,给沈将军上碗来。”穆齐昭眼眸发亮,一脸好奇道:“听说青州的兵喝酒都是论碗的?”

    提到青州,沈阔突然笑了。那双素来强势的鹰眼,也有些柔软:“回皇上,没错!”

    “那今日便让朕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