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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太后步伐匆匆地赶至乾清宫时,正遇上穆齐昭一副体贴模样:“都莫要进去打扰!年轻人身强力壮,多担待。”

    这倒是让沈太后分不清何为龙颜大怒了,蹙眉道:“这两人如此丢人现眼,皇帝还有心思在这玩笑呢?”

    “那不然朕该就地正法吗?”穆齐昭说着一步一步走过来,语气说不出的揶揄:“里头的,可是您的亲侄女儿。”

    沈太后嘴上可是从没吃过亏,努努嘴道:“别忘了皇帝的弟弟也在里头。”

    “又不是亲的。”

    见他一脸无所谓,沈太后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寻雁在哀家宫中呆得好好的,怎么就跑来了皇帝这?”

    听出她语气中的怀疑,穆齐昭忙不迭地附和:“有道理,慈宁宫与乾清宫中间虽然隔着不少宫宇,但只要细细盘问定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母后放心,朕这就派人去查。”

    “慢着!”沈太后急忙抬手打断,随即咬牙道:“此传出去恐污圣名,更有损皇室尊严。谁都不许说!”

    话音刚落,那眸光中杀意尽泄,被盯上的两名小太监径直就跪在了地上,口中直呼“饶命饶命”。

    “母后的意思不会是让朕杀了无辜的子民,去给那两个蠢货擦屁股吧?”

    “天子尊严,不过几条人命罢了。”

    果真是在后宫爬上来的女人,心狠手辣得紧啊

    可惜,碰上的是他。

    穆齐昭蓦地笑了,在沈太后正觉疑惑之时,他才冲外头喊道:“王全德!”

    “奴才在!”

    “朕问你,男女私通该当何罪?”

    外头安静了片刻,随后传来王全德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回皇上,根据大齐刑律,无夫者奸杖八十,有夫者奸杖九十。其妇人犯罪,应决杖者,奸罪去衣受刑。”

    “王公公如此博学多识,当真是哀家小瞧了你!”

    “太后娘娘谬赞。”满脸堆笑的王全德终于在乾清宫站直了一回。

    “啧通知沈将军,准备后事吧。”殿内的穆齐昭一脸哀叹道:“这去衣受刑依沈小姐那壮烈的性子,就算活下来了也是要羞愤自尽的。”

    沈太后只觉心口憋着一口气,半晌没接话。

    直到外头的王全德应声接话:“回皇上,奴才现在就去!”

    明知道这二人在唱双簧,明知道今日之事定有蹊跷沈太后终于咬着牙开口:“站住!”

    穆齐昭最喜这汴京贵人们戏唱不下去的模样,因此笑得开怀极了:“母后是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不等沈太后出声,他又朝一旁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朕与太后有话说吗?滚出去!”

    见那两人连跪带爬地出了大殿,沈太后也终于吐了口气。

    没给穆齐昭反应的时间,只听“咚”地一声

    草!折寿啊!

    穆齐昭发誓,他是真的惊了,虽说这不是亲娘,但也好歹也喊了那么多年母后

    “皇帝,算哀家求你,此事就此作罢。”

    沈太后虽跪着,但背依旧挺得笔直:“哀家向你保证,这后宫之事日后绝再不插手!”

    “就这?”穆齐昭也没想到自己能脱口而出,顿了顿挠挠头道:“咳朕不是那个”

    “哀家会搬至兴庆宫别院,如无传召此生永不入汴京。”女人的声音十分坚定,亦无比沉重。

    穆齐昭抿了抿唇,轻声道:“长安离汴京路途遥远母后年纪大了,实在没必”

    “哀家就是死在路上哀家也认了!”沈太后径直打断他的话,仰头直直地盯着他:“但皇上要答应哀家一件事。”

    别这样看我啊我没想逼你走啊

    穆齐昭心虚地移开视线:“母后说这话就生分了。”

    “今日便下圣旨,将沈寻雁赐给恭靖王,许她正妃之位。”

    “母后宽心,朕原本就是这般打算的。”穆齐昭一脸懂事地点点头:“估摸着这会也快完事儿了。朕这就拟旨给他二人赐婚。”

    听见这话,沈太后只觉得心口一处淤血堵在那,哽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就多谢皇帝了。”沈太后此时倒是卸下一口气,踉跄着起身:“终于将哀家赶出了皇宫皇帝很是得意吧?”

    “瞧母后这话说得,真是不近人情。”

    “都到这一步了,难不成皇帝还要与哀家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吗?”

    “是啊!这母后二字喊着喊着,便喊习惯了。”穆齐昭手上不停,继续道:“不过还是要感谢母后的好侄女儿,朕的好表妹。”

    “皇帝,莫要害沈家。”沈太后言语中竟多了丝真切的恳求。

    最后一个字,落笔。

    穆齐昭低声笑了,嘲讽中又带了些疑惑:“像你们这般人,竟也有真心啊?”

    “哀家与他可不同。”

    见她一脸讥讽,似不屑为伍的慷慨模样,穆齐昭不由耸了耸肩:“你们的确各有所长,但到底殊途同归不然也做不了几十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