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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殿中,沈太后任由身后的宫女摘着繁琐的头饰,恍惚间竟生出种许多年前给后妃立威时的错觉。

    她愣了愣,不由扯出笑意,暗想自己怎么多活了这么些年,反倒活回去了。

    “娘娘,这是攸宁县主孝敬您的,您瞧瞧?”清秋姑姑端着木盒进来,打断眼前人的思绪。

    “拿来吧。”

    入手有檀香,沈太后缓缓打开那木筏,映入眼中的是一玉首铜凤簪。

    神奇之处就在于这玉首的形状是一把大刀模样,刀刃处坠着长长的青铜穗,簪身泛着青蓝色的银光,玉制的刀首反而带着温润。

    “这位攸宁县主果真玲珑心思。”清秋姑姑看出太后的欣喜,不由赞道。

    “的确,和哀家眼缘。”

    “对了,今日松月那蠢货言语冒犯,偏还没记性,被谢小姐一番提醒后奴婢便将她打发去掖幽庭了。只是将军那儿”

    “无妨。”沈太后眸中闪过暗芒,语气微沉:“哥哥这些年在汴京呆的实在太久,这手也伸得越发长了就当给他提个醒吧。”

    “娘娘,恕奴婢多嘴,若真是这位攸宁县主做了皇后,对您也不会差到哪去。奴婢觉得,不如顺其自然,且看天意。”

    “寻雁呢?还在闹绝食?”

    “是,这已经第四日了。”

    沈太后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脑仁疼。

    清秋走上前,力道适中地按着,说道:“娘娘,您还是不要忧虑过重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歇歇了。”

    “今日哀家瞧着这攸宁,就想到第一次见她那会儿是在封县主的庆典上”

    “娘娘”清秋透过铜镜看到沈太后眼中的怀念与滚烫,低声叹道。

    鲜少有人知道,年少的沈悠芒为君心似我心,硬是改了脾气,换了性格。可到头来却是蹉跎半生,无疾而终。

    “罢了,沈家已是富贵至极我也算实现诺言了。”沈太后眼底闪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往后的事,便随缘吧。”

    “那大将军与夫人那边儿”

    “他们自己的女儿不愿进宫,关哀家何事?派人去告诉哥哥,除了沈寻雁,沈家谁都不行!”

    “奴婢这就去办。”

    而这头贼头贼脑的王全德却突然止步,回眸道:“谢小姐,皇上吩咐您在文德殿中等着,谢太傅结束后会来接您一同回去。”

    谢懿德看着面前紧闭的殿门,说不出的心头竟有些忐忑。微微点了点头,准备进去。

    “玉骨姑娘,文德殿不比旁的后宫各殿,您就与咱家在这候着吧。”

    “小姐”

    “乖乖等我。”若刚刚是忐忑,那么谢懿德此刻便是有些激动。

    如果皇上那便是这宫中还有人要见自己。而与自己有关的,无非是

    “二哥!”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刻,眼泪便夺眶而出。

    而殿中角落的人在听到动静后,手上的棋子也“咯噔”掉了下来,瞬间打乱了布好的棋局。

    谢懿德关上殿门,遮住了那刹那的阳光。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眼眶中的泪水也跟着“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是二哥吗?”

    “你这小孩,怎的还和以前一样,惯会吓我!”只见那侧着脸的男子转过头,容貌也显露而来。

    熟悉的剑眉下正闪着明亮的光,和着睫毛微晃,光是看着,便觉得世界亮了。

    “二哥”谢懿德快步上前,直接跪坐在了一旁,眼前的人皮肤极白,甚至白的有些不自然。

    明明记忆中的他自小习武,每逢回家都会被笑话皮肤黑。可如今

    “怎么?吾乃谢家二郎君凌谨不认得哥哥了?”那双温润的眸子里划着俏皮,衬得五官分外俊美。

    谢懿德吸了吸鼻子,蹙眉道:“当然认得,只是二哥怎的变得这么白?”

    “噗”谢凌谨忍不住笑出了声,打趣道:“你若是成年累月不出屋,二哥保证你比现在白三个度。”

    “不出屋?什么意思?是皇上囚禁了你吗?”谢懿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说什么呢?皇上待我不错,是我自己不愿出去罢了。”

    “为何?是这皇宫中有人欺辱与你吗?”

    “不是。”

    “那二哥为何”谢懿德想不通,曾经那个执剑誓言要惩奸除恶的意气少年,怎么会躲在这小小屋室中数载。

    许是兄妹之间心有灵犀,谢懿德不再追问:“二哥,不若今日你便同我一起回府吧。家人都十分想你。”

    “我在这住得挺好的。”谢凌谨憋了半天,说了句这话,他都有些感叹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说过话导致脑子不灵活了。

    “住得再好这也不是你家啊!这是皇宫啊哥哥。”谢懿德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