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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循韬毫无防备,头先着了地,闷哼一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姚唯初单腿膝盖已经跪在他肚子上,顺手抄起身边的落地灯灯座就要砸下去。

    印循然大惊,也顾不上姚唯初衣不蔽体走不走光了,飞起一脚往她肩上踹去。

    踹开姚唯初后,印循然就着从她手里脱落的灯座卡住她的脖子,把人死死压在身下。

    姚唯初口中发出凄惨的尖叫。

    陆芹禾在外面慌乱地敲着门,大喊儿子的名字。

    “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马上放开唯初,告诉你,我师父可是驱灵大宗师,在我面前放肆害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印循然急得开始胡言乱语了,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哪儿不对劲。

    这玩意儿是不是什么灵?死的还是活的?会不会死?能不能听懂人话?

    印循韬坐起来揉了揉后脑勺,看着眼前的画面又尴尬又只能干着急。

    “阿然,小心点别把人弄伤了。”

    “大哥,你去保护妈妈!”

    姚唯初的脖子卡在灯座、灯杆和地板的三角区域,没什么痛苦,也正因为如此,挣扎起来力气大得异常。饶是印循然身强力壮经常锻炼,还得用尽全力才能压住她——但是也只能暂时压住她,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姚唯初挣扎无用,开始在印循然手臂上抓挠,下手就是几道抓痕,连皮带肉被刮下来一层。印循然吃痛,条件反射地松了力道,瞬间被姚唯初反压了。

    沉甸甸的灯座再次落下,砸向印循然的脑袋,好在他伸手接住了,一手抵着灯座,一手抓着姚唯初的手腕。

    僵持之间,印循然手臂上的伤沁出了血,血顺着手臂滴到了姚唯初的腿上。一瞬间,印循然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吸力,慢慢地从姚唯初身上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进他的身体,那些东西压得他浑身的细胞都发紧,甚至有些疼痛。

    如果这是聚灵体在发挥作用,就让它收拾掉这个看不见的东西,解救唯初吧!

    印循然这么想着,那股吸力竟随着他的意愿在增强,那些看不见的压力也在增强,疼、累,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随之而来的是没来由的愤怒和怨恨疯狂涌进大脑。

    他愤怒,姚唯初真没用,害他大哥受伤,她根本配不上大哥;他怨恨,姚唯初伤害了大哥,还抓伤了他,真该死!

    还有宋蘅,她去哪儿了?大晚上电话打不通,是不是跟姓莫的小子在一起?不管他了吗?

    印循然大脑一阵混乱轰鸣,猛地大喊了一声,翻身再次把姚唯初压在身下。

    这一次,不是用空隙卡住对方的脖子,而是用长长的灯杆把她往死里勒。

    姚唯初狰狞的表情瞬间变为茫然,再变为惊恐。

    “然——哥——哥……”她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双手抓着灯杆徒劳地往上顶。

    “阿然!”去而复返的印循韬大喊一声,上前试图拉开印循然的手——纹丝不动。

    “阿然你清醒点!”印循韬力气使不上,干脆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往印循然后背砸上去。

    印循然依旧没动。

    眼看姚唯初已经开始翻白眼,脸都青了,手上也渐渐没了力气,熟悉的流光终于从门外飞进来,绕着印循然的脖子转圈。

    印循然的五官此时因为激烈挣扎更加扭曲,口中发出骇人的咆哮。

    笛声响起,宋蘅出现在视线里,印循然安静下来,脸上的杀意消失了,怔愣地看着门口:“蘅……姐。”

    说完两个字,松开灯座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宋蘅的脸近在眼前,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阿然,没事了……”

    ……

    印循然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全身被熟悉的乐音带来的舒适感充盈。睁开眼睛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宋蘅坐在窗台上,视线朝着远处,指尖在笛子上轻快地跳跃,脸上没有表情,但莫名地让人安心。

    风把她的长发扬起,若有似无地遮挡着她的侧脸,还不时送来一缕沁心的竹香。

    天刚蒙蒙亮,一眼望去,窗外是深邃墨蓝的天空,隐约还有几颗星星。

    纯净的素色丝质长衫、白皙的皮肤,在天幕的映衬下,仿佛向外散发着一圈朦胧的微光。

    从来没发现,她可以这么美——温柔、沉静,带着一丝清甜。

    炎炎夏日,那丝清甜是凉的,印循然想,到了冬天,它应该是暖的吧?

    似乎觉察到印循然醒了,宋蘅停下了吹奏,转过头来。

    印循然立马闭上眼装睡。

    “别装了,哪有人睡着了下巴还扬那么高的?”

    印循然睁开眼睛撇了撇嘴:“蘅姐真是煞风景。”

    “风景?你在看星星吗?”

    “我是说,一个在战场上昏迷的骑士,不是应该在公主的亲吻中醒来吗?这个时候,应该有个香吻把我唤醒!”

    宋蘅“噗”地笑出声,下了窗台缓缓向床边走过来。

    那一刻,印循然的心跳差点撞断肋骨。他悄悄在被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就等着宋蘅凑近的时候义正辞严地把她抵开,告诉她,他是开玩笑的。

    宋蘅弯下腰,就着手里的笛子狠狠地敲了敲印循然的眉心:“二十六岁的人了,还看童话故事!没少用这招哄女孩子吧?”

    “嘶——”印循然抬手揉着眉心,趁机掩饰自己的心虚,低着头小声说,“我开玩笑的嘛,横竖你又不可能真的亲我。”说完坐起身来,后背疼痛一时没坐稳,一双手突兀地从另一边伸过来扶他。

    “妈、妈……你怎么也在这儿?”印循然抬眼看着那双手的主人,惊慌失措,浑身臊得发烫,双手拼命的往被子上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