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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邸归巢正式落成以后,临街商铺开了好多新店。

    这一天的龚小娥与蒋西挑了一家开业酬宾的寿司店。寿司店正在搞两人超值套餐开业酬宾的活动,力度超大,学生放学后,餐厅门口就排起了小队。

    彼时的龚小娥和蒋西正好排到两个吧台的位置,刚坐下,龚小娥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套餐的内容是餐厅定好的,龚小娥就把点菜的活交给了蒋西,自己则是掏出手机,点开信息,脱口而出:“卧槽男神竟然八卦单雪的事儿。”

    蒋西好奇:“八卦啥?”

    龚小娥说:“问单雪有没有交往对象……诶男神不会对单雪有意思吧?”那单雪估计专克龚小娥。

    嘴上虽是这么问,心里却似乎知道答案。龚小娥甚至觉得不是她盲目自信,男神对单雪产生兴趣的可能几乎为零。

    还没等蒋西回答,龚小娥面不改色地开始自问自答地回微信了,顺口还问:“体育课她们说的是谁来着……是不是叫梁……什么……”

    蒋西回忆道:“梁靖?”

    龚小娥抿嘴点头,很快将微信发出去了。还是好奇王崇明为什么突然打听单雪,龚小娥又补发了一条微信追问。

    很快王崇明回:“鹤老师问。”

    龚小娥冷汗直冒地对蒋西道:“完了,我好像打了小报告,把这事儿报告给鹤老师了。”

    蒋西思考道:“我觉得强哥不会刁难他们的。我们班不是还有两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龚小娥语塞。随后龚·两耳不闻班内事·小娥震惊:“我们班谁在恋爱啊??”

    蒋西:“啊,就是那谁……诶,小娥,脑花寿司你吃吗?有点子猎奇诶……”

    ……

    鹤老师是谁?六界元老。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会在意哪个小朋友和哪个小朋友谈了恋爱?

    ——是的,鹤虽从始至终都只针对她一个人,怪她愚钝,没思考到这一层。

    下午再上学时,龚小娥留意了单雪的位子,竟然是空的。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单雪体弱,跑完八百晕倒了,被鹤虽送去校医务室观察半天,不得上课。

    在校医室内,单雪本人是困惑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但鹤虽勒令校医照顾她半天,然后直接回家。

    躺在病床上的单雪收到了梁靖的企鹅消息。老实的梁靖君说鹤虽老师不让他见单雪,体贴的单雪便说,那这段时间先手机联系吧。

    傍晚的时候校医便放人了。单雪下床回家,没注意到夜色中有一只朱红的鸟跟上了她。

    也正是这只鸟,在后来好几次单雪偶遇梁靖、想要打声招呼的时候,将无辜的梁靖啄跑了。

    这年阳历的最后一天,天朗气清。

    龚小娥正式知晓了自己的六界史月考成绩。十一班平均分八十九,她自己试卷上也写着鲜红的八十九。三班平均分九十三,两个班相差四分。

    放学后,龚小娥绕道至云邸归巢的地下停车场,蹦上了王崇明的车。

    贴吧里王崇明的帖子太热,里面又有他车的照片,所以龚小娥连在公共场合与王崇明的车一起出现的勇气也没有了。所以哪怕不带任何东西回家,龚小娥也不敢答应王崇明在学校门口接她上车的提议。

    送完龚小娥,王崇明又回家开了一个郑光出面、主旨是恭贺新年的云邸集团跨国会议。

    在王崇明的示意下,郑光首先对与会者去年对集团的贡献表示感谢。接着,是对各国云邸分部的去年工作总结与致谢。已经不是云邸新人了,郑光也不会为王崇明看似甩手掌柜、实则洞悉云邸每个细枝末节的异能感到震惊了。最后与会者们互道新年快乐,会议顺利结束。

    这一天,邮箱里的私人邮件也特别多。王崇明一一回复,结束后正好七点五十分。

    八点的时候,王崇明踏上了去从龚小娥家接她回家的路途。真是绕口。

    街上的灯饰从圣诞节用到跨年夜,依然流光溢彩。

    每逢佳节,行人们的表情也总是欢乐洋溢。

    跨年夜嘛,难得一见,就要过得有仪式感。约上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恋人,上街倒数一番,就不太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用倒数这个形式来欢庆节日了。

    王崇明的心情却一如既往——找回龚小娥后的每一天,他都过得十分欢喜,跨年夜也不过是寻常欢喜的一天。

    但过去的这半年里,他又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心情——第一次牵起龚小娥的小手,他仿佛在过周末;第一次拥抱龚小娥,他的心情像在节日;第一次吻龚小娥,是个更大的节日……

    如此想着,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

    然后,准时接到龚小娥,听她讲了家庭聚会的趣事,比如她舅喝多了,不停说她越来越好看了;比如她姥爷的假牙掉碗里了;比如亲戚们都很激动,因为云邸集团把她家门口的老厂房收购了,听说是要开发公园,他们家的房子不会被挡住了,以后还有公园可逛。

    她愣是憋住了没夸奖郑ceo……

    偶尔又听她赞叹窗外的灯饰好看。

    表盘上的指针安静地滑动,时间分分秒秒温馨地退进,直到驶上关南街。

    少风的沙岳市关南街,忽然涌进了如同巨浪一般的漆黑狂风。王崇明反应极快地踩了刹车,一些还在行驶的车竟然被狂风刮乱了方向,直接撞上了路边的护栏,路上的行人更是东倒西歪。

    有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护栏,才没倒下;龚小娥亲眼看见一个刚刚上完天桥楼梯的小姑娘被从天桥上掀了下来。

    所幸不久,狂风便止了。正当龚小娥以为一切都快平静时,路旁一行道树被连根拔起,砸在了龚小娥所在的副驾上。

    王崇明一把将龚小娥拉入怀中护住,还好车顶只是轻微变形。

    确定危险过去后,王崇明扶着龚小娥从驾驶座方向离开了汽车,来到了马路正中。在广告牌、灯饰、树枝、行人到处散布的关南街上,开阔的马路反而变得安全了起来。

    被刮倒的人们爬了起来,受伤的人们倒在原地呻/吟,有人围在被掀下天桥的小姑娘身边,见小姑娘双眼紧闭,面色青紫,痛苦地抽搐着。

    人们都束手无策,茫然拨打着急救电话,却都没打通。有个阿姨想上去抱起小姑娘,被其他路人制止了。阿姨仿佛见到自己女儿重伤一般,着急地抽泣起来。

    在多数行人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边忽然亮起几个白点——神官们驭书出现。

    他们迅速结印,封锁了关南街的出入口,让外面的人不得进入。

    自从上次的地震以后,部分神官便驻扎附近没有远离。所以他们才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变动,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王崇明将龚小娥护在怀中,试图联系鹤虽,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鹤虽与云螭琦理应都在附近,却迟迟不见他们出现,那一瞬间,王崇明罕见地有些六神无主——他竟不知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完全确保龚小娥的安全。

    说白了,神官是个文职,战斗力并不高。

    刚才一瞬间卷起的狂风,普通人是看不清它真实的样子的。龚小娥可能觉得风是黑色、有型的,但他却能清楚地看见——那是数量可观的怨灵聚集成一束,从还在建设中的下穿道一股脑涌出来,沿着关南街跑散了。

    但凡刚才的黑风重起,恐怕神官应付起来也够呛。

    人族在异界面前是渺小的。王崇明几乎捏得手机咯吱作响,那信号也一点没有回来。

    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手机,也就没办法联系神族——联系也只能联系同样有手机、比较接地气的神族。

    同时他也有一些困惑,鹤虽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超过八百米,为什么还没出现?

    忽然,他只觉得怀中的龚小娥一愣,随之,许多路人也惊叫起来。

    ——龚小娥在王崇明的臂弯里看见,夜色中有通体赤红的神龙破空而来,染红大片黑云,天幕一时间如同燃烧了起来。

    路人们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行注目礼一般地看向那逼近的赤龙;紧接着,纷纷惊叫着指向天空。

    最终,赤龙落在关南街的人行天桥上,龙身便成了人。

    再一看,天桥上的男子绛红长袍,发冠挽起黑色的长发,剑眉星目,负手而立。一道绀色花纹如同弯曲的龙身般从男子的肩头环绕至衣摆。

    那时,龚小娥与王崇明距离天桥还有个两百米。

    男子垂首,面色平淡地环视了脚下关南街的乱象,经过龚小娥时似乎是顿了顿,又似乎没有变化。最后,男子目光落在天桥边垂危抽搐的小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