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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余时间过得飞快,寒假过去,裴缺便上六年级下。

    裴缺因为营养跟上,在寒假的时候猛蹿了一个头,到简言的腋下。

    虽然在同龄人中不算太高,但已经比刚开始好太多了。

    简言琢磨着,按照这个涨势,以后可能比他还要高。

    他腹诽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裴缺则是窃喜,他有听哥哥的话,好好吃饭。

    等他再长高一点,长大一点,他就能照顾哥哥了。

    随着时间进入五月,天气越来越热,简言在家只能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套着大裤衩,走哪儿都随身带着蒲扇。

    最可怕的还是晚上。

    晚上裴缺就是个热烘烘的火炉子。

    即将步入青春期的小孩子,身高窜起来,晚上睡觉也不老实。

    裴缺已经有意控制住,但半夜的时候简言还是被滚进怀里的一团热醒。

    空调开大了,又会冷醒,开小又会被热醒。

    简言吃饭时,轻咳一声:“你现在还怕黑吗?”

    裴缺愣怔抬头,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低着头,沉默半响,复而抬头:“哥哥,我不怕了。”

    他乖乖地笑,简言却莫名地看出了几分勉强。

    他登时就打消了要把裴缺给挪到隔壁的心思。

    算了,热就热吧,大不了空调开冷一点,他多盖被子就行了。

    简言道:“没什么,不怕就好。”

    裴缺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因为他的不老实,让哥哥跟着他受苦。

    裴缺不想让简言为难,趁着简言去上班,他便把自己的被子搬去隔壁。

    他的小床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有些小了,躺上去略微显得拥挤。

    他将被子铺在床上,将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照得裴缺有些落寞。

    裴缺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抿着唇,有些不适应这个房间,也不适应陌生的床。

    更不适应这里没有一点简言存在的痕迹。

    简言下班后才知道他搬出去了。

    他愣住,惊讶于小孩儿的敏感,他有些愧疚,叉着腰命令道:“你搬出去干什么?搬回来!”

    裴缺低着头吃饭,他摇摇头,闷闷道:“哥哥,我不想和你一起睡了。”

    他咬着下嘴唇,故作认真道:“我已经长大了,而且和哥哥睡在一起,我也很热,所以干脆搬去另外一个房间好一点。”

    他一脸轻松,似乎真的是因为自己想,而非看穿了简言的心思。

    简言皱眉看着他,再三询问:“你真的不怕了?”

    裴缺:“嗯,不怕了,早就不怕了。”

    他怕被简言发现他说谎,所以他抬眼只用一瞬,随后又迅速低下头。

    他轻声:“冬天怕哥哥一个人睡冷,所以才没有搬出来,现在暖和了,哥哥就不用怕冷了。”

    简言狐疑道:“真的?”

    裴缺不太会撒谎,更何况是在简言跟前撒谎。

    简言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可他不能让哥哥为难。

    裴缺也很自责,可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想挨着简言睡,却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简言。

    他低下头,快速吃完碗里的饭,然后点头,“真的。

    随后匆匆撂下一句:‘我吃饱了。’

    迅速窜进房间里。

    既然裴缺坚持要搬出去,简言也没有要拦着的道理。

    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只是对裴缺的理由暂且存疑。

    到晚上,夜深人静。

    后半夜开始下雨,雷声轰鸣,这一场大雨似乎瞬间将五月的炎热给卷走了。

    窗外的树叶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简言被雷声惊醒。

    他起夜,路过客房时,发觉里面似乎有微弱的灯光。

    裴缺不喜欢亮灯的。

    简言微微皱眉,走过去,试探地敲门。

    没有声音。

    他拧开门,推门进去。

    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床头的一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简言借着微光,看见床上没有人。

    他怔了怔,声音沙哑:“裴缺?”

    没有人回应。

    他有些急切地走进去:“裴缺!”

    最后,他在床角看见窝在角落里的小孩儿。

    裴缺呆呆地看着地板,没有动静。

    他听不见简言的声音,黑暗像猛兽一样侵袭他,让他好像又回到了散发着酒气和尖叫声的房子里。

    裴缺感觉到有绳子勒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好像要死了。

    他好像看见他的爸爸妈妈伸出手要掐死他。

    裴缺僵硬着身子,浑身发抖。

    他想说不要过来。

    可他发不出声音,动弹不了。

    直到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掉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闯进耳膜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