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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蛰伏的暗杀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便结束,警卫班所有的士兵在打出了最后一发子弹之后,都迅速的离开了栖善堂。虞小楼在夺门而出之后,头也不回也扬长而去,一切都像他们预期安排好的那样,无数的枪声在几分钟之内密集的响起,枪声停下的时候,前厅里面绝不会有活人。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逐渐在空气里扩散开的血腥气息,才能让人觉得这里刚发生了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暗杀。事实巧妙,虞小楼和李宗武都将这一场暗杀做的天衣无缝,没一个不该知道这件事会知道,正因为如此,虞小楼和李宗武都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栖善堂,他们若是有一个愿意回头看看,恐怕灾祸来临的也不会那么快。

    栖善堂前厅的地板上,除了金不涣和他的佣人,又多了一具尸体,尸体卷曲着,苍老的脸色扭曲的不像样子,仿佛是因为痛苦扭曲了他的身子。他原本束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散落开来,花白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腹部流出,尽管他已经死透了,但是他的血液却还没有凝固。

    这个死人就是叫善老道,他的双眼仍旧睁开着,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眸子里仍旧停留着生前最后一秒的诧异,或许他在黄泉路上也不明白,他一心一意为栖善堂主做事,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栖善堂主放下了手中的短刀,刀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变得轻松了起来。栖善堂主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擦了擦手上沾着的血污,随手一扔,那一方丝巾飘摇着,盖在了叫善老道的脸上。

    几个伙计知趣的从后边儿跑出来,将地面上的尸体抬起来,擦干了地上的血迹,他们井然有序的处理着现场,那些散落在地上,或是卡在墙里的子弹也被他们小心翼翼的取走,破损的东西也都拆下来进行修补,这一场暗杀,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栖善堂主什么也不用吩咐,这些伙计都是行家,他们都是外八行里找来的人,处事小心谨慎,绝不会留下定点的痕迹。栖善堂主走到了前院,站在酷热的阳光下,他伸了个懒腰,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从未如此舒畅过。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他的眼内只缓缓的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纤细又精致的身段,她的头发扎成一个团子在脑袋的后面,这个身影离栖善堂主越来越近,面容也越发的清晰可见。

    她精致五官好似被雕刻出来一般,却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冷峻却又优雅,好像是天下最美的一块冰雕,却是如何也暖不化。

    栖善堂主朝着她伸出手去,可她却看也不看,栖善堂主的好心情随之一扫而空,她的地位远高于他,甚至金不涣活着的时候,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多谢刘门主的鼎力支持...”栖善堂主拱手刚开了口,那女子好像没看着他似的,径直走过去,坐在了前厅的椅子上。

    “现在金不涣除掉了,有你的鼎力相助,对付虞小楼不是问题!”当女子听到‘虞小楼’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内闪过了愤怒的神色。

    “我还纳闷你怎么敢杀了金不涣,只有虞小楼想的出这样的主意。”女子说话的语调和她的神情一样冰冷,栖善堂主无数次的想要示好,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

    栖善堂主默不作声,这个他口中的刘门主说的不错,如果不是虞小楼,他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去想出这样一个计谋来,暗杀金不涣,栖善堂主完全可以靠自己一人之力完成,可是他却从未敢这样想过,是虞小楼说出了这个计划。

    “刘门主你是金不涣找来对付虞小楼的杀手锏,我一直想知道你怎么会助我杀金不涣呢?”

    女子听得这话冷笑了一声,看着栖善堂主好像看着一个丑陋的爬虫,像是不屑回答他的问题似的。

    “我只要对付虞小楼,谁来帮我,我不在乎。”

    “刘门主和虞小楼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个问题一直在栖善堂主的心中,他一直想要问出来,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刘门主这样的美人,尽管冷若冰霜,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男人见到了终究是会动心的,即便是已经变得不人不鬼的栖善堂主,也是会动心的,可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与你无关。”她依旧冷若冰霜。

    “刘门主,如今你我是合作,若你不能以诚相待,我也难以放心。”

    女子原本毫无变化的面色稍稍有了改变,她抬起头看看眼前的人,她能察觉到眼前的栖善堂主也变化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被金不涣操纵的傀儡,她打十几岁开始,孤身混迹江湖,更能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变化。

    “栖善堂主,你只要记住我是红手绢的门主刘碧晨就可以了。”

    栖善堂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她开始正视他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刘门主安排了。”

    刘碧晨点点头,不再做声,她的思绪早就飘到了另一个地方去,方才她就在这栖善堂中,亲眼目睹了金不涣被暗杀,可那些她都不关心,她如冰山一样的脸庞下,藏着的是一颗爱恨交加,矛盾的心。

    一切都因为她看到了虞小楼。

    四年前虞小楼身陷落马客栈,被病虫儿救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意识,这一别就是四年,四年来刘碧晨再也没听过关于虞小楼的一切消息,天大地大,没了刘仁方又没了虞小楼,眼前条条都是路,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刘碧晨以为虞小楼死了,至少虞小楼再去落马客栈之前的那些个行为,就好似一去不复还似的,他却真的再也没回来找她,刘碧晨拿着虞小楼留下的大洋,最终回到了她一开始流离失所的地方,红手绢。

    刘家灭门,柳戚尘身亡,支持他的一派也作鸟兽散,留下人丁稀少的红手绢一门却盼回来了希望,那就是带着那记载着三绝艺的一方红手绢的刘碧晨。作为三绝艺三脉仅剩下的一脉传人,她无疑成为了红手绢振兴的希望,理所应当的成了红手绢的门主。

    可是这一切对刘碧晨来说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一心以为虞小楼死了,若是他没死,他一定会来找他,至少她一定能够打听到关于虞小楼的消息。

    最苦是相思,最痛是离人。

    刘碧晨从那时候起,所有的感情和心绪都被冰封起来,她每天苦练三绝艺,振兴红手绢,可是每晚却难以入眠,她一闭上眼,就好像能看见虞小楼那个转身步入落马客栈的背影,然后惊醒过来,却又如此循环下去。

    带来虞小楼消息的是个手上带着钩子的残疾老头,刘碧晨原以为是寒冬终过,万里的冰川就要解冻的时候,可还没等着她高兴,老头随之告诉她的,是真正剥夺了她生命的消息。

    虞小楼在南京城过的好着呢,是涂宴楼的少掌柜,是人人都承认的第一富商吴家的女婿,是绝顶美人吴晴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