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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就是双峰山了,双峰山内有低谷过道,两侧山峰耸立,南侧平缓,北侧陡峭。

    在路上走了几天后,沈家老小似乎适应了这般节奏,妇人们也少了很多抱怨,变得轻松下来。

    只有沈暮歌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太过安静了,连个路过的村民都没见着。

    母亲梁氏看她这幅模样,心疼地说,“来吃点点心,别到处看了,跟个小大人似的,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操心。”

    话正说着,怕什么来什么。

    前方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是一伙十多个人的山贼拦路,大喊着熟悉的台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官兵常走此路,却很少被打劫,怒吼道:“大胆贼人,官府的队伍也敢劫掠,看你们是活腻了。”

    “我们是劫富济贫,今天只劫沈家人,其他人速速闪开,饶你们不死。”

    “这些人都是大汉子民,我们陇西军不能退!”

    话虽如此,一众商人却早已避让开来,包括洛达也早就不见了踪影。连带着官兵也只好分走一部分人力,保护这部分民众后撤。如此一来,本来人数就不多的官兵队伍,在马贼面前就更不占优势了。

    沈思柏上前交涉:“前方山贼,沈家西迁,没有太多财物,留下两箱布帛,放我们走,可好?”

    山贼听闻此语,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是冲着人来的!

    沈暮歌内心震怒,她明明记得,山贼劫掠是在几百里之后,以为自己还有几天筹谋。如果山贼的行动地点能随意变,说明这帮人跟这座山没有关系,这根本就是假扮的山贼。

    前方已经打斗了起来,金属的撞击声刺激着沈家人的神经。这些人手无寸铁,也不会武力,等前排官兵撑不住了,亲人们只会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怎么办?

    怎么办?

    贼人们从北边山地跑下来,北峰陡峭,草木丛生,是藏人的好地点。

    沈暮歌迅速思考着,打量着周围的地形,想出了一条下策,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她怕自己个子不够高,便站到板车上,扯着嗓子说:“沈家满门豪杰,至忠志诚,奉圣上旨意赴疆戍边,万万没有道理,枉死在这帮贼人手里!”

    众人听闻此语,安静下来,诧异地看着她。

    沈暮歌继续说:“我们所有人分头行动,每三个人组成一队,壮丁们向南走,南山峰地形平坦,跑得出速度,到高处吸引贼人注意。老幼妇孺向后撤退,后方山谷树多草密,巧妙利用地形,跑得慢也有机会躲开。”

    这是羊群遇到饿狼的做法,羊的数量比狼多,四散开来,被狼忽视的羊能活下来,跑得比羊快的狼能活下来。至于被狼追上的羊,对不起,今天这般绝境下,沈暮歌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沈云志率先反应过来,高声说,“照暮歌说的做,迅速组队,如贼人散去,听到军令速速归队,沈家人不该枉死,也绝不做逃兵。”

    还是沈丞相想得周全,免得以后被人指摘。若无法按时归队,就算苟活下来,也只能一生背负逃兵的骂名。

    “被山贼追上的人怎么办?送死吗?”说话的是四房的范依依。

    范依依是四叔沈思桐的夫人,二人新婚不久,感情甚笃。此刻她已哭到不成人样,沈暮歌知道内情,也不好怪她。

    “三人一组,还打过不一个人吗?当然是跟他们拼命!你们快分组,我带着孩子和老人走!”站出来的是自己的母亲梁氏,沈暮歌诧异又感激地看了一眼。

    沈思桐看着泪眼婆娑的范依依,在众目睽睽之下,轻吻着她的脸颊,在之前,这是沈家的家教绝不允许的。然后他不再耽误时间,点了几个壮丁,又想拉上父亲一起走。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腿脚不便,不拖累你们年轻人。”沈云志闭上眼睛,拒绝了。

    此时,人群中冲出了一个黝黑瘦小的身影,说了句“冒犯了”,便把沈云志拽上自己的背,背起他就向后方的林子里跑去。沈暮歌这才看清,这个人是沉香。

    其他男丁见状,也四散跑开,甘做诱饵,把更多的生存机会留给自己的妻儿。

    沈暮歌也走过人群,拉上了手足无措的范依依,抓紧时间向后方树林里跑去。

    “暮歌,你慢点。”

    “四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跑到那棵树后面,很快了。”

    路上,暮歌看到有几块趁手的石子,顺便捡了起来,藏在怀里。

    身后,还是传来了喧闹声,沈暮歌暗道不妙,山贼竟然跟了过来。眼见四婶已累得筋疲力尽,不宜再跑,二人连忙找一棵大榕树后面,躲了起来。沈暮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也告诉四婶,均匀呼吸,藏好自己,不要引来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