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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连夜骑马赶路的队伍,走得是最平顺的,得益于离音认路,又马术了得,其他家里人在沈思柏的带领下,也不再抱怨,连夜驰骋。

    只有沈暮歌心里暗暗叫苦,原来马儿跑得快了起来,竟是这般寒冷,尤其到了晚上,烈风呼呼地吹来,无处可躲。红豆和母亲都随着殡葬的队伍走了,也没人操心给自己多加衣服。

    就这么吹了一天,沈暮歌不出所料地感冒了,只是为了不耽误行程,始终不敢跟队伍里的人讲。

    坚持到了第三天,沈暮歌身体热得不行,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背,身后的离音才终于感觉出来不对劲。

    “暮歌,你怎么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没事,我没事,快走。”

    后面的队伍见状,也停了下来,沈思桐摸了摸沈暮歌的额头,果断说:“发烧到太严重了,需要赶快找郎中看看。”

    沈暮歌听闻,迷迷糊糊地说:“不行,不能耽误大家进度,被杀手追上会死的……”

    “但你继续烧下去,也会死的。”离音说完,便被沈思桐瞪了一眼。行走江湖的人,不懂世家的忌讳,他们不喜欢听不吉利的词。

    “这样,我带暮歌去找郎中,你们接着赶路。”沈思桐对前方有什么危险一无所知,还是眼下侄女的病情更要紧。

    离音受主子命令,定要护沈暮歌安全,哪敢将暮歌交给别人,便道:“我来陪她去看郎中吧,我方便一些。”

    沈思柏感觉这一路,好像父亲和暮歌都在瞒着他什么,先是有两个不像商人的商人来了,又有个一看就很厉害的女护卫,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对方这般殷勤,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父亲与对方达成了某种交易,要么是这两个人看上了暮歌。

    这么一想,更是放心不下,当即说:“没关系,队里有人能带队,你们两个姑娘也不方便,我陪你们去。”

    但沈暮歌格外坚持,问了句,“距离凉州还有多久?”

    “若是按之前的速度,还有一天一夜便能到了。”离音答道。

    沈暮歌勉强撑着身子,用手指按按头顶,这样能暂时缓解一丝头痛,保持头脑清醒。她看了看周围,都是山路,不会有村庄,若是现在坚持一下,明天过了朔虎关,就到了凉州地界了,若是现在去求医,恐怕路上要多折腾两三天。

    朔虎关是沈暮歌脑子里最大的噩梦之地,至少在这里挂掉过十多次,这次是胜算最大的一次,她只想赶紧熬过去。比起利剑刺入身体,意识逐渐离开身体那种痛苦,这点发烧头痛又算得了什么。

    “这里找郎中也不好找,我能坚持,走,赶快走。”沈暮歌身体虚弱,态度却很是坚决。

    “你叫沈思桐是吧?你有酒吗?”离音对旁边的人问道。

    沈思桐当下感觉不爽,怎么有人如此没有礼貌,换了其他人,谁不尊称自己一声沈家二爷。

    只是眼下来不及计较这些,酒,还真的有,手下偷摸备下的白酒,为了这一路上打点官兵用。

    离音接过护卫递过来的酒,酿制了二十年的好酒,就这样被离音直接开封,倒在帕子上,还洒在地上不少,旁边人看得一片心疼。离音丝毫不在意这些,用帕子在沈暮歌额头上、脖颈间细细擦拭着。

    沈家用的帕子都是上好的桑蚕丝做的,以好看为主,吸水性不佳,每次也沾不上多少酒,实在太麻烦。

    离音是个急性子,干脆把自己的棉布衣服扯下来一截,当做帕子沾酒用。旁边的沈思柏见状,倒也放下了刚才的几份戒备,感觉对方是真心想为暮歌降温。

    谁知沈暮歌这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是离音心急,把白酒沾多了,多余的白酒从额头流到眼睛里,辣得不行。

    沈暮歌自己也恼火,自己经历过这么多次折磨了,怎么这点小伤小痛还是受不住呢?可是,疼就是疼啊,眼睛真的好难受……

    沈思柏见状,又连忙叫人拿来清水,冲洗了半天才好些。

    “走吧,我们快走,别耽误赶路。”沈暮歌似乎感觉好一些了,强撑着说道。

    其他人见沈暮歌如此坚持,也只好继续上马赶路。

    “娘亲,对不起,我再也不自杀了……”

    “我不要死,不要杀我……”

    “洛达,你个扫把星,你赔我……”

    待沈暮歌终于躺到了驿站的床上,整个人已烧得迷迷糊糊,她在梦里像走马灯一样回闪着之前的一次次死亡的场景。

    门外,沈思柏送进来熬好的汤药,担忧地问:“她还在说胡话?”

    离音答道:“是,打打杀杀什么的,怕是梦魇了。”

    “她刚才提到洛达?”

    “好像是……”